一起苦苦哭求:“天王万岁饶命,天策将军饶命,我家里还老娘,没成年的孩子,救万岁开恩。”
宇文正统极为不耐烦地摇摇手道:“好啦,好啦,给他们解了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姑且念你们初犯,若有第二次,定将严惩不贷。”
四个人先是一愣,等到回过神来,个个头触岩石,连磕三个响头:“多谢天王万岁。”
宇文正朔面似寒霜,气道:“天王饶恕你们,原是天王宅心仁厚,你们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天王好意,既然你们说家中有老娘,有孩子,就留下你们的狗命,可要铭记天王的恩德,不过,为了断绝你们擅自逃脱之路,李大虎,我命你带手下去把这三人的家人全部杀光,这样一来,他们无家可回,不可避免他们再做出违背天王的事来,忠心侍主。”
四个逃兵一听,个个立时如泥塑铁铸,眼珠瞪直,不过一刻之间,先由惊惧变成惊喜转瞬又跌入惊恐,只觉身心俱冷,又是一阵血头触地,哭诉求饶。只见宇文正朔朝天昂视,不做反应。天王也不敢多言。
眼看李虎领命退下,其中一人忽地拔出匕首,对准自己心口就是一刀,扑倒之前声嘶大呼:“求天策将军放过我家人,我一人做事一人担,不要连累……”一口气上不来,尸首倒地,直没刀柄。他只想,便是自己死就算了,万万不能再连累家人,他这一死,总算能保全一家老小。
另两人看了,也忙拔出匕首,往自己胸口猛戳,刀尖入肉,却再也按不下去,鲜血直流,未刺到肋骨,两人对视一眼,扬刀对刺,一人刀续得快些,对方倒地没了呼吸,自己却林战无事,吓得哆哆嗦嗦,匕首掉在地上,不住悲号,显然是后悔不已。
云壁城内的士兵第一天一入城就全被喂服了蛊脑汤,蛊脑汤具有洗脑迷神功能,一经喝下,便丧失理智,无脑式听从宇文正朔的忠效灌输,早已被宇文正朔驯服,一辈子最大的幸福便是为天王献身,活着就是为了报效大周,并以壮烈献身为最高境界,舍生忘死才是人生终极意义,只要能为大周天王战死的,死后都能进入天堂,天堂里有美女美食美酒美景,还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一旦犯错,有过军功或者触犯轻的,允许自裁,自裁后虽然有罪,但还能于死后进入天堂。罪大恶极者,不得被宽恕自裁,要由校尉执法,并剥夺蛊脑汤,还以醒神,让其在痛苦中死去,死后不得进入天堂,与世间俗人一样进入轮回受苦受难受诅咒。
最后一人却连匕首都不敢拿起,更是不敢自裁。李大虎几步上前,举起大砍刀,就要斩他首级,宇文正朔却大声喝止:“慢着,让我来夺了他的蛊脑汤,让他迷神清醒,在痛苦和煎熬中死去,死后不得进入天堂,回归轮回受苦受难受诅咒去吧。”
宇文正朔忽地手掌上翻,吐出一道红光,悲号之声戛然而止,只见那人胸背衣衫成灰,掌风带过,灰蛾飘飞,那人后背骨肉一瞬都变作焦炭,滋滋如煎,一阵恶臭之气。
在场的所有将士无不瑟瑟战栗,心如寒冰。
林战看得心酸胆寒,自己要被捉去,死倒不怕,只可惜要死在这种人手上有多不值,何况那龙文还在自己身上,一想到小寻,认识没几天便阴阳两隔,只觉遗憾重重。想到这里,忽然恍然大悟:我说呢,为什么要在这里觐见天王,先前总觉得不伦不类,哪有士兵随便就能见到天王圣颜的?原来就是存心上演一部惩戒逃兵的大戏,威吓士兵对周天王誓死效忠,不得私有二心。
李大虎拎着大刀,走到跪在地下痛苦哀号的人身后,将他提起,放到一块大石板上,然后抽出一根紫色藤条,照着那人后背,狠狠抽了下去,只扣那人鬼哭狼嚎一般。李大虎向着脚下一片的跪倒的“牲口”和士兵大声令道:“你们都听好了,每个人都过来抽他一鞭,不抽的与他同罪。”
跪倒一片的士兵和“牲口”一个个队列齐整,按序列接过藤鞭,一人一鞭,抽打者无不下手狠恶,如同有深仇大恨一样,虽然在此之前他们与这人根本不曾相识,但如不咬牙切齿下劲狠抽,便觉得与这背叛者一般无二,仿若也成了千古罪似的。
陈抗鼎和其他所有人一样,抡圆了胳膊,一鞭下去,血肉横飞,那人痛嚎如杀猪,声嘶力竭,原来蔽体的衣衫早已被众人打成了布条,随着藤鞭飞扬。
那人于苦嚎哀叫声中堪堪挨了五六百鞭,打一鞭嚎叫一声,已是血肉模糊,皮筋开列,白骨森森,裸露于外。
林战躲在暗处,偷偷流泪,只觉每一鞭便如抽在自己身上,不忍直视。
那人趴在石板之上,石板血流如注,嘀嗒下坠,打到七八百鞭时,他已无力哭嚎,呜咽"shenyin"已不成声。
李大虎看那人已被抽得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断命,将刀高高举起,猛地向下插去,直透那人胸腹,那人哭号戛然而止,像被拧断脖子的鸭子,一摊血在身子下面流尚出来。
宇文正朔一脸正色,声音铿锵有力道:“你们都看好了,这就是背叛天王的下场,永生不得进入天堂。”
林战双手紧握,栗栗战然,只觉恶心难耐,几乎要呕吐出来,便在这时,忽觉身边风声轻掠,笑书生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得回到身边,正要问他做什么去了,只听殿外一阵惨呼恶号:“闹鬼啦,闹鬼啦!”一人匆匆扑入,满脸鲜血淋淋,面部扁平,耳朵被剪成五瓣梅花状,脖子胸前手臂全被染成赤身罗汉,再一细瞧,才发现,他的鼻子被齐齐削去,只剩一张扁脸,说话瓮声瓮气。
一听说闹鬼,殿内乱成一团,护卫挺身而出,大呼:“护驾!”
林战也被惊到,回头却见笑书生一脸讥笑,忽然明白了,这鬼八成是笑书生闹的。
只听外面又有人奔入,大叫:“不好啦,外面匾上的标语全被人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