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哥哥的剑那样?”
小琪雅歪着脑袋,反问道。她的语气由重变轻,带着一种征求意见的不确定,不过还没等到格洛回答,她又很快摇了摇头,“哥哥的风暴碎钢剑实在是太重了。”
“所以,你手中的长剑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也许才是最适合的选择。”
格洛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每个人都有着当下最合适的选择。
这句话,对于潜入人类国度的迪尔亡灵同样适用。
吸血鬼领主莫妮卡最终还是逃离了阿弗隆——衰弱的状态下,蝙蝠化身只能持续一段不算太长的时间,离开那片区域后,她回复了娇弱的人类少女模样。身躯上仍然残留着零碎的苍炎,让她行踪变得醒目,她咬着牙躲躲藏藏穿梭于夜色下的漆黑街景,大概过了接近半个时候,她终于避开一队队巡逻的士兵和任何可疑的人群,来到了阿弗隆的城墙顶端。
守夜的士兵正靠在墙角打瞌睡,带着铁皮头盔的脑袋耸拉在肩膀上,她四下望了一望,蹑手蹑脚迈开了步子——少女洁白如玉的脚丫很快踏在锯齿形半人高的城墙垛口上,她重重喘了一口粗气,身体各处传来的痛苦和疲惫让她一路饱受折磨。
莫妮卡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个鬼地方继续呆下去了。她的心底虽然恨不得将那个卑鄙的男人吸成人干,再揉搓成粉末制作成一只便桶,但是一想到随时可能再度出现的教会神职者,她还是打消了这一冲动——这是她的选择:作为永生的亡者,自身的安危比起任何事情都来得更加重要。
复仇的事情,莫妮卡有着足够的耐心去等待。
可忽然之间,她忍不住回过了头——一双憔悴不堪的眼眸中,赤红的瞳仁倒映着令她惊骇万分的景象。
城内教堂的位置,刺眼的白色光柱从地面升起,仿佛刺破了整个夜幕。澎湃的圣辉力量像是涟漪一般向四面八方荡了开来,身为亡者,她对于这种力量有着天生的敏感。这股力量是如此纯粹而强大,几乎让她瞬间陷入了恐惧。
莫妮卡当机立断,从城墙上跳了下去——在这个深夜的时候,阿弗隆的南城墙并没有打开城门。在不惊动守夜士兵的情况下,跑到城外也只有这么一个唯一的法子。
砰!
“喂,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守夜的士兵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冲着城墙上的另一位同伴喊道——两人之间大概相隔有着二十来米,正好是两个箭楼之间的距离,他一般喊道,一边跑到垛口前向下瞧了瞧。
可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吸血鬼领主莫妮卡跳下城墙时,很不凑巧的,一只脚掌落在地面一块圆滚滚的石头上,这一意外让她狠狠崴了一下脚,她就像只可怜的玩偶一般摔倒在泥地里——眼下糟糕的身体状况让她对此无能为力,超凡层次的实力并没有对她起到一丁点儿的帮助。
至于莫妮卡本人此刻是如何作想,除了她本人,没有人知道——她忍着疼痛,一声不吭的从泥地里爬了起来,然后一瘸一拐向着远处走去。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士兵咕哝着,他又转身看了一眼始终没有回应的同伴——那个昨天和他赌钱赢了三枚索尔的小子睡得昏昏沉沉,口水从嘴角流淌到胸前的盔甲上,浑不自知。
“醒醒,有动静!”
他毫不客气拍打着弄醒了同伴。
对于这两位值守这段城墙的士兵来说,这是漫长而无聊的夜里一个不起眼的插曲——城墙上可能掉下去的东西并没有太多,除了几块生出裂缝不再牢靠的砖头。两位士兵在值守范围内来回走了两圈,发现所有的垛口上石砖完好无损,又回到之前挨着箭楼的避风位置,两人互相埋怨了几句,抱着战矛倚靠在墙角,重新回到了昏昏欲睡。
阿弗隆的城外是一片旷野,茫茫的夜色中,除了一些田地里的稻草人在月光下留下了稀疏的影子,就只剩下一些很寻常的灌木丛——莫妮卡从阿弗隆的城墙离开,走上一段距离后,驻足在一堆有着椭圆形叶子的灌木前,她稍稍等了一等,灌木丛的后头很快钻出了一个影子。
这道影子露出了轮廓——吸血鬼领主良好的黑夜视觉让莫妮卡看清了来人,他披着一件法师们日常穿戴的长袍,晶亮的光秃秃脑袋上带着一顶圆檐礼帽,而一双魂火,则是与夜幕融为一体的铅灰色。
“莫妮卡,教会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来人问道。
吸血鬼领主只是机械般的点了点头,她认出了眼前的这位——在亡灵议会中,有着这种另类穿衣风格的只有那么一人,巫妖罗伯特。
“你受伤了?”
巫妖罗伯特紧接着又问道,他上上下下的瞄了莫妮卡好几眼——少女若隐若现的胴体没有对他产生丝毫的诱惑,全身仅剩的骨头架子保持着标准的贤者模式,在这方面,“坐怀不乱”也许在人类中值得称赞,但是亡者们,几乎百分百都是绝对意义上的正人君子。
“阿弗隆的教会出现一位超凡层次的苦修者。”
莫妮卡的声音很轻微,尽管她说话时的语气向来很柔和,但是巫妖罗伯特还是从中听出了她的虚弱——铅灰色的魂火在他眼眶中跳跃着,他伸出手掌,一蓬浓郁的黑色雾气喷到了莫妮卡的身上。零星的燃烧苍炎顿时熄灭,但是这位巫妖的神情却变得更加的郑重。
“圣水,还有,你身上的剑痕有古怪。”
巫妖罗伯特作为亡灵议会的十九位正式议员之一,【超凡之境】完好的状态轻轻松松就抹除了圣水的影响,但是在莫妮卡的身体内部,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其顽强的力量。
圣辉力量!
黑色的雾气更加浓郁了几分,但是这缕力量犹存——巫妖罗伯特强大的天灾之力将其削弱了不少,然而剩余的那一丝,在莫妮卡的躯体内部却像一条灵活的游蛇般开始钻来钻去。
是那个男人的剑!
莫妮卡略一回忆,心中很快有了确定。
“喂,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