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超凡之境】的巫妖,罗伯特可以利用精神力向其他的亡者们传递一些简短的信息,只是这样做有着一定的距离限制,自身的实力愈强,精神力扩散开来的范围就愈大——这种事情就好比现代社会通过手机打电话,需要足够的信号强度,而当事者,就是一个会移动的通讯塔。
走在旷野之中,这位巫妖先生很快施展了一个幻术——为了入乡随俗,他这时的外貌不再是碜人的骨头架子,而是看起来很普通的中年男人,他的面孔是那种标准的北地人,有着高高的鼻梁和一双深邃的眼睛,他勾起嘴角一笑,露出了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夜空中浓墨一般的云在缓缓漂浮流动,而在旷野之间的道路上,孤独的旅人独自前行。
吸血鬼领主莫妮卡的交待回响在巫妖罗伯特的耳边,作为一名实力强大的巫妖,亡灵议会的正选议员,他并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容易被忽悠糊弄的笨蛋——那些交待的内容中,他当场就想清楚了细节上的问题。诚然,莫妮卡的做法并不厚道,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罗伯特只在乎能不能够达成目标,其他的事情,并不在他的考虑当中。
死道友不死贫道。罗伯特差不多是这样的想道。
深夜静寂的旷野里,他的脚步不快,却始终保持着一种匀速的步伐——前往阿弗隆的道路,一侧是一望无垠闪光的海面,而另一侧是夜幕阴影中起伏的山林。山林中的树木在夜晚的海风在沙沙轻响,仿佛有一只手在温柔抚摸,不时传来几声鸟类“咕咕”的鸣叫,他不确定那是猫头鹰还是其他什么,但他现在并没有兴趣去考证一番,沿着道路走上一段距离后,他终于确定自己的精神力已经能够覆盖整个阿弗隆的范围。
“萨米、史蒂文、鲍尔……你们在吗?”
巫妖罗伯特站在旷野中的某个位置传递着精神力——看到莫妮卡身受重伤惨兮兮的模样,他已放弃了进入这座人类城市的打算,他对城内的亡灵同类们抱有高度的信任,以致按照莫妮卡的提议,作出了全权托付的决定。
这次收集血肉的任务,要是他们几个能够圆满完成,巫妖罗伯特以颅骨口腔中残缺一半的牙齿郑重起誓,他绝不会分润一丝功劳,这是一位巫妖的名誉和道德。就像亡灵白骨学院的某些教授那样,绝不会在手下学生发表的年度优秀论文上争抢着署名。
夜色中的城市,高大坚实的城墙背后,如同石子投入了水面,大概过了三五分钟的样子,罗伯特陆续收到了精神力的回应——首先露头的是鲍尔;然后是萨米、史蒂文,从精神力的感知来判断,这两个家伙呆在了一起;之后,其他的亡者也做出了回应,总共七人,与他的名单完全符合,看来之前发生在教堂的那场战斗并没有让他们受到波及。
嗯,他们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精神力也很旺盛,也难怪莫妮卡女士如此生气——巫妖罗伯特暗暗想道,他听到精神力的另一头应了一声后失去了动静,于是也没有继续废话,简简单单向着这七位亡者作出了任务的安排。
对面仍旧是一片沉默,没有人对此发表意见。
没有意见就是默认。为了节约“话费”,罗伯特决定结束精神力的通话,他最后加重语气强调了一句:这是来自格里高利陛下的最高指示。
那么,这次来到地表人类的计划算是告一段落了。罗伯特想了一想,沿着原路开始返回,他打算留在刚刚经过的那座小镇上,等候着他们的好消息。
“你听到罗伯特那家伙所说的吗?”
在阿弗隆南城区一座老旧破败的酒馆里,房间里的一个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问道。他们有着平凡毫不起眼的模样,穿着打扮就像随处可见的行脚小商人。房间里点燃了一盏烧着浸油棉芯的油灯,也许保存不当或其他的缘故,灯芯上头沾上一些其他的杂质,烧起来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轻微声音,将本就微弱的火苗振的奄奄欲熄。
昏黄的光线下,墙壁上映着他们模糊的影子。
在精神力的接触中,亡灵议员,巫妖罗伯特的指示他们两位亡者听得清清楚楚,但是其中浓浓的阴谋味道,他们也很快嗅了出来——尤其是向来以狡猾闻名的萨米,这位死亡骑士中罕见的缺乏英勇气概者,他皱起眉头,一边拿着梳子梳理着头皮上乱糟糟的头发,一边望向身边的史蒂文。
“这听起来不像一件多大的麻烦。”
另一个男人答道,他是巫妖史蒂文,一般来说,巫妖的行事风格相比死亡骑士们更加的稳重。
“难道你忘了,城内的那位苦修者吗?他的实力可是胜过了莫妮卡女士。”
“但我们的任务并不是去战斗,不过收集血肉而已。晚上的时候,我看到城里的那些士兵将尸体都抬走了,我悄悄跟了上去,他们将那些尸体送到南城区的一个地方。”
“你是说那栋散发诱人味道的房子?”
“对的。”
巫妖史蒂文点了点头。黄昏时候的战斗结束不久后,随后赶来的城卫军将街道中的尸体和血迹清理得干干净净,不止是水牛大街,也包括城西贵族区的街道,士兵们从治安处那儿借来了大量的灰袋子,将其装了进去后,暂时留存在南城区的一处军营空仓库。而他们现在所处的这座酒馆,顺着窗户外头望去,还可以还到那座仓库灰暗的屋顶。
“这么看来,任务似乎很容易。我们的潜入可以很轻松的瞒过那些值守士兵。”
“不,不——萨米,我听见那些士兵们说,他们明天就要把尸体送到城外的墓地。在城外头,事情不是更容易进行吗?”
巫妖史蒂文赶紧劝止同伴的不适当想法,他的建议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身边的这位死亡骑士只是用上那么一点儿脑子思考了一会,就表示了同意。
“既然这件任务如此简单,也就不需要通知那几个小子了。”
“很可惜,太迟了——萨米,鲍尔和奥斯本他们几个,现在已经来到酒馆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