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带着寒小麦,朝安置区走。
一边解释,“小夫人,真是不好意思,都是咱们的工作没做好,才导致这次的误会。”
寒小麦看着长长的走廊,七弯八拐的很容易让人迷路,而且越往里走越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你们安排的地方,很隐密吗?”
负责人道,“也不是。因为这次的情况比较特殊。以往,抓获的异体,都有一条专用通道进行处理。少有当前这种情况……”
说明白点就是,其他异体抓来不是做了实验,就是直接人道销毁。哪会让那些“非人类”好吃好住,跟伺候大爷似的安置在他们的员工工作区。
“你们……不会给他们安排的是员工生活区吧?”
负责人又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这,并不是生活区。”
随即,寒小麦就明白了,这的确不是生活区,整个环境看起来更像是……监狱。一个大通道,左右两边的房间,都用激光当门条儿,谁过谁成肉段子,房间里看起来吃喝拉撒的都有。
“你们怎么安排这个地方啊?”
寒小麦叫了起来,心说,住住在这样的地方,谁的内心能平静得了。那感觉就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不暴动才怪。
负责人的脑袋垂得更低了,“介……小夫人还请谅解,他们毕竟是异体。为了安全起间,必要的防护是必须的。这也是公司自成立以来的规定。当年因为看管不周,造成的事故致使许多公司员工及家庭受害,我们也是……”
寒小麦哪会不明白,规矩是真,人是活的。现在牧放不在这里,钟小姐的话也是天高皇帝远。她这个大师的小未婚妻身份,也只是家属性质,再强强不过公司内部的管理制度。
一声急唤响起,她也没时间管负责人的打酱油了,忙跑向一个房间。
就见伤还没好全的孟青,爬在激光门栏内,向她求助,“小麦小姐,求求你,救救我的小哇。他们今早把他带走,现在还没有送回来。我……我求了他们很久,没人理我……”
孟青急得泪如雨下。
一个少年扶着孟青,道,“小麦,我是小平。你还记得我吧!这次应该谢谢你救我和妹妹出来的,只是这里的人……实在是不太友好。他们把小哇带走时,根本没有说原因,也不听我们的话。这一着急,安安就……”
少年的目光朝隔壁的房间看了一眼,寒小麦就见那房间的一面墙上被开了个洞,墙内的走线合金钢水泥等都爆了出来,看起来像是被人狠狠破坏了似的。
寒小麦一下想起来,貌似那个看起来羞怯怯的小姑娘,安安,有着天生的大力气。
“小麦,求求你,救救小哇和安安吧!”
看样子,这两人没逃,也是有亲人在公司手里,害怕出什么事儿。
而其他房间,门栏都被破坏掉了。
“快开门,带我们去找小哇和安安。就是之前被你们私自带走的一个孩子和一个女孩。”
寒小麦朝负责人要求,心想大概这两个人被带走,才让那些人彻底意识到自己的不安全,才借机发动了这次突袭事件。
……
随即,寒小麦带着小平和孟青,跟着负责人寻了半晌,终于找到了带走两人的实验室。
便看一人拿着激光手术刀,正对着手术台上,光着圆圆小肚皮的小哇,要进行解剖。
小哇吓得“呱呱”直叫,旁边的看似实验助理的两个人还在津津有味的讨论着,一副兴奋的样子。
孟青一见,惨烈疾呼,“小哇,小哇,我的小哇!你们放开他,放开他啊!”
她疯狂地冲上前,却被一道全透明的墙臂阻拦。激光刀一点点下沉,已经落在了孩子的心口位置。
“不——”
寒小麦的目光一变,瞬间放出了精神力攻击,直接切断了激光手术刀的电源,并且爆掉了头顶的一盏手术用无影灯,飞溅的高强度光罩碎片一下子划过了那个操刀手的脸,打得另两个助手都纷纷捂脸,为时已晚。
“快开门。”
回头,寒小麦愤怒地大吼一声,吓得负责人直哆嗦,“小,小夫人,这,这里是……是科研员的实验室,我们……我们未经允许,也是不能随便进入。开门的权利掌握在他们手上。”
“该死!”
寒小麦气得不行,冲到门前,就拿出了自己的专用开门工具。那是曾经用来开过飞舰大门的,还是第一次用来开公司的大门。相对而言,公司的安防措施可谓帝国第二,t集团的技术也不一定敢称第一。
总之一句话,就是很难开。
小平急着直摇负责人的,大吼,“安安呢,他们把我的安安弄到哪里去了?”
负责人被摇得头昏,实在是普通人的力气耐力,都不如变异值高的异体们,扶着歪掉的眼镜,他抖着声儿说,“这,这……刚才显示应该在这里的,附近……”
“该死!”
寒小麦一气之下,在解码三次失败之后,不得不又用了精神力,直接暴力破坏了金属墙体内的一堆电路,勉强将门打开了,跟着孟青冲了进去。
孟青将小哇从手术台上抱下来时,小哇浑身发抖,小脸青白一片,看样子严重脱水,不住地抽搐。
寒小麦一下抽出了枪,一下跳到了那个操刀人面前,喝问,“说,还有一个叫安安的女孩子在哪里?不说的话——”
砰砰砰,啊啊啊。
枪声之下,一片惨嗷。
两个助理的脚被击中,双双抱腿痛嗷,那个操刀人的一条腿也穿了个洞。
此时,在男人们眼里,这个看起来那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紧绷着小脸,浑身弥漫着浓重的肃杀之气,简直就像那些变异的异体一样可怕。
这时候,中了弹的操刀人才知道自己是踢到铁板,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哆嗦着指出了安安的所在,甚至还尿了裤子。
安安的力气太大了,他们把人弄过来时,狠折腾了一番,给安安打了大剂量的镇定剂,镇定剂的效力时间又有限,没一会儿就被安安的身体消弥掉,他们又不断地给安安打。
在小平将妹妹从一个禁制的大容器里抱出来时,因为使用了强力的镇定剂,以及那容器里的抑制剂影响,安安整个儿人都还在昏迷中,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外伤的样子,但内里的情况让人很担心。
寒小麦看着哭泣的孟青,红着眼一直叫妹妹的小平,心头一片怆然,那长时期压抑在心头的焦虑已经在刚才开枪时,化成了一片暴戾和愤怒。
她大步走回到那三人面前,一脚踩在了那个操刀的研究员的伤腿上,喝道,“你们给安安弄了什么药剂?说!立即给我解药,让她醒过来,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就——”
砰砰砰的三枪,擦着三人的脑袋边边儿,打在了后面一排排的架子上,架子上放着一个个浸泡着奇特器官的罐子,不用想也能猜到那是些什么肮脏可怕的东西。
那研究员已经彻底吓尿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暴戾、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啊!
“女,女神,息怒,息怒!我们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只是打了一些镇定剂,泡……泡的那是异体的机能抑制剂,只……只要好好休息一下,注射一些营养剂,过几天他们异体的新陈代谢都很快,就能……就能完全恢复了。”
砰——
“废话什么,赶紧做。要是你们再敢背着我胡乱来,我绝对不会客气。”
砰——
他们头顶的灯被全灭了,三人被个小女杀人吓得缩成一团,连声应是,连滚带爬地跑去要给治疗。但是孟青和小平哪肯让他们再碰一下自己的亲人,最后还是负责人从中调和,请来了以前小麦见过的医生,才暂时平息了此事。
寒野那边也很快平息了,回来寻到小姑娘时,就发现姑娘的脸色非常糟糕,眼眶还有些隐隐泛红。从负责人那里得知事情经过,知道姑娘的心结又被挑起,才会如此激动。
[小麦!]
他轻声一唤,慢慢走上前,将小姑娘揽进了怀里,轻轻拍抚着。
“没事儿了。这次,你做的很好。”
寒小麦埋在熟悉的怀抱里,一下子就觉得那股委屈后怕抑不住,声音变得哽咽,“我……我还是有点怕……万一哪日换成你像小哇一样,躺在那样的手术台上,被……”
肢解?解剖?挖出一个个内脏?
她简直无法想像,自己那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会。”
寒野将女孩抱紧了,掷地有声,“绝对不会。相信我,我们会越来越强大,没有人可以那样侮辱我们。而且,你不是救了他们吗?我相信,等你长大,也能保护我。”
说到此,寒小麦精神一震,抬起头时,红红的大眼睛里灌着极亮的光,“寒野,我我不用长大,也可以保护你,我会变得更强大的,谁敢伤害你,我就杀了谁。”
“小麦,女孩子家家不要随便说打打杀杀的。”
“好吧!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
寒野心下暗叹,自己的教育还是有些失败,当初刚拣到孩子时明明那么软萌可爱的,现在貌似越大戾气越重了。他得想想办法,扭转一下这个不太美的发展方向。
……
很快,无良听说这边发生的事儿,火急火燎地在当天就赶了回来。
看到还躺在病床上,没有醒来,一脸憔悴的妹妹,这火头就彻底喷发了。
他故意在病房的透明墙外,打了牧放的电话,对着牧放一顿疯狂炮轰,各种嘲讽叫骂,轮番上阵,那叫一个精彩连台,不带重复,还十分压韵,都能编成一首歌儿了。
“吸血鬼,我告诉你们,你们绝对绝对会不得好死的!”
外带一串儿无下限的诅咒。
“该死的,你到底听到了没有?!”
被放到最大的全视角屏,要是无良最近给自己的终端升级的新神器,牧放哪有听不到的,还看得很清楚。
半晌,他才凉凉地吐出一句,“无良,最近天干气躁,你肝火太旺,珍爱生命,请远离愤怒等极端情绪。”
没想到一通抱怨得来这么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嘲讽,这绝对是嘲讽啊啊啊啊啊啊!
“我曰你大爷的,牧老头儿,你给我……”
“赵先生,息怒息怒啊……”
负责人吓得声音都哆嗦了,忙和两个防暴兵将人架住,夺走了他刚刚拔出腰的那把大口径改装枪。之前他们没注意时,无良已经用这枪轰了他们一扇门。
牧放看着混乱的画面,心情却异常地好了起来。
他撑着下巴,慢悠悠地继续看着,像欣赏一出好戏的样子。
这让刚进门来递交文件的人看了,也有些惊讶于牧放大师脸上明显的愉悦神情。
“牧先生。”
来人低唤一声,牧放这一抬头,脸上轻松愉快的神色倏地就不见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变成了一张面无表情、毫无情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另一边。
寒小麦递了一杯甜饮给无良,无良接过后猛灌了一口,低头时,眼眶还有些红。
两人并排坐在一片夕阳余辉中,都静默不语。
良久,才响起男人微微沙哑,低沉的声音。
“我不是个好哥哥……我……”声音里微微渗出几丝破音,又迅速被抹掉,“我记得,我刚考上中级班时,回家听爸爸说,妈妈生了一对双胞胎。他的表情即欣喜若狂,眼里却埋着痛楚,那个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因为,能生出多胎的孩子,几率有多低,那就意谓着变异值超标的可能性有多高。这是双喜临门,又是一个家庭巨大的隐忧。”
“妈妈在生下他们之后,很快就因为变异值升高,而病逝了。我有一段时间,非常厌恶他们……”
“可是当爸爸第一次抱着他们回来,安安可爱极了,就像一个雪团子,她的眼睛像会说话,一下就抓着我的手。我……我就再也恨不起来她了。老爸说,名字是妈妈给他们取的。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可是该死的在这个破世界,他们连这基本的权利都要随时被剖夺!”
这该死的世界啊!
“可是凭什么?!他们自出生之后,除了变异值高一些,其他一切正常。他们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可是那些人类却在不段地追捕、想要杀害他们。我带着父亲给的余数不多的财产,才好不容易将他们安置在亡灵之岛,他们才从地下逼仄的空间,走到阳光下……”
无良突然苦笑一声,眼里埋着恨,“阳光!哈,安安当时多高兴啊,我现在还留着照片。可是亡灵之岛那是什么鬼地方?那不过是被外星辐射污染的重灾区的边缘地带,正常人都不会想要在那种地方常待的,待久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异。可是也只有那个地方,人类不想踏足,才有他们一丝生存的空间。那里终年见不到几次太阳,空气不好,环境糟糕,我真怕他们会学坏了……”
学坏?!唔……
寒小麦看到不远处,竟然已经跟几个防暴兵打成一片,在玩赌博游戏的小平,决定暂时还是不要提醒无良的好。
她悄悄打断道,“无良哥,寒野要带他们去异人村,你也打算把小平和安安送到异人村去吗?”
无良一听这个,神思立马收了回来,脸上浮出一丝隐隐压抑,“不,不去异人村。他们是我的宝贝亲人,我不想让他们去边防基地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我……我要给他们更好的!”
无良的目光很亮很亮,寒小麦看得心神震荡。
“无良哥哥,是咱们准备要买的那个镇子吗?”
“对。”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
“好。”
无良转过头,揉了揉姑娘的头,“小麦,这次的事情我应该好好感谢你,要不是你及时发现,恐怕……”
“无良哥哥,你也救过我的命啊!小平和安安,也是我的哥哥姐姐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谢谢。”
无良心头一软,紧紧抱住了小姑娘,“小麦,你果然是咱们的幸运女神。”
“哈哈,要是这样那就好了,我把我的幸运都分给你们,你,寒野,小平和安安。”
“噢,这次我排在寒野前面了吗?哈哈哈,真荣信。”
“啊,不,寒野在前面。”
“嘿,丫头,说出去的话是不能收回的。”
“哼哼,我说了就算啦!”
寒小麦立即跑去找寒野,无良看着小姑娘的背景,长长地吁出一声。
其实他一直都有私心的,跟他们在一起,也存着占便宜的心态。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太多年,一直都专于利己,从来没有多少真诚待人。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变得没有那么利己了。
自从,遇到这两个家伙之后。
……
因为这次意外,寒野不得不提前启程回边境基地。
“寒野,我不能跟你去两天嘛?”
“不行,你乖乖准备好,去帝都补习。”
“好吧!”
小姑娘大概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这次又有些粘呼人。寒野哄了好半晌,又许下一堆美好承诺,才被姑娘放了手。
待回到基地,将那些岛民做了一番妥当安置之后,卫司令传令要见他。
半途碰到吕莹莹,便听她说,“大概是跟你谈那个小黑球的事。”一副有些好笑的表情,“你不知道吧?咱们基地的技术部,竟然都没能折腾出小黑球的密门程序,不敢用。卫司令似乎很不高兴,还骂了他们一顿,说,他们连个未成年的小姑娘都不如。你不知道,现在技术部那边可是怨声载道,都想瞧瞧你家的小宝贝,单挑一下。”
寒野的目光闪了一下,不置可否。
“哎,你都不表个态吗?”
“不行。”
“哎,真没意思,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回头要让技术部的人知道了,肯定得闹。要知道,这些搞技术的人一旦轴性起来,那是……”
“周部长最近没有跟你求婚了?”
“喂,姓寒的,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寒野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进了司令办公室,卫司令貌似刚刚跟技术部的部长通话完,回头看到过来的两人,眉头就是重重一夹。
“寒野,你这次回家,貌似又闹了个大事儿啊!”
吕莹莹一听,双眼睁大,一脸八卦状。可惜这是在司令办公室里,要换了在外面,她立马就扒上来了。
寒野不答这茬儿,当即行了一个军礼,“一切听从司令指挥。”
这马屁拍得也忒是时候了。
卫司里牙痒痒的。
“行了,这回找你是有好事儿。”
“啥好事儿,有我的吗?”吕莹莹忍不住插了个花儿。
卫司令瞪了她一眼,“去帝都汇报工作。没你的事儿!”
去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