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花楼的事宜,让陈明惠很是沮丧,本来想着让吴帆徽去好好乐乐,说不定还能够体会男女之事,谁知道出现这样的遭遇,真的是倒霉透顶,眼看着乡试发榜的日子就要到了,找乐子的时候都遇见倒霉的事情,是不是预示着此番的乡试,也会不如意。
叶开儇稍好一些,只是惦记孟怀玉的美貌。
吴帆徽倒是没事人一般,好像这件事情压根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谁再提及到青楼去的事宜,就连吃饭大都是在客栈,很少出去了。
不过陈明惠和叶开儇,对吴帆徽的态度,倒是有了细微的变化,两人看上去更加的尊重吴帆徽,虽然说话做事依旧是和以往差不多,但态度上面加了一些小心。
几天的时间过去,吴帆徽也知道了,西湖龙井茶的名气非常之大,为茶叶之中的上品,价格很是昂贵,上等的西湖龙井茶,一两需要十两银子左右,就是夏秋的西湖龙井茶,也需要二两银子左右,一般人喝不起。
这也让吴帆徽冒出了一声的冷汗,他对西湖龙井茶如此之熟悉,在陈明惠和叶开儇看来,肯定是不简单的,幸好两人没有刨根问底,否则他还真的不好解释了。
距离发榜的日子只剩下三天,几乎所有的考生都安静下来,乡试发榜,可谓是决定考生前途的时刻,这等于是鲤鱼跃龙门,桂榜提名意味着前程似锦,落榜则意味着从头再来。
陈明惠和叶开儇都表现出来紧张,四海楼客栈的其他考生,同样是神色严肃,相互见面之后,绝口不提发榜的事情,让人不自觉的感受到紧张。
吴帆徽表现洒脱一些,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好像没心没肺一样。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吴帆徽随口说进来,反正这些日子进入房间的大都是王宝福和李勇等人,陈明惠和叶开儇很少来了。
进来的的确是王宝福。
“少爷,楼下有位公子前来拜访,说是姓徐,和少爷见过面。”
吴帆徽有些迷惑,他在西安府城根本就没有什么熟人,要说认识的也就是住在四海楼的考生,不过这些考生王宝福和李勇也都是认识的,此外就是贺泯宣以及王氏家族的考生,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姓徐的公子了。
看见吴帆徽没有马上开口,王宝福跟着开口了。
“少爷若是不熟悉,属下这就去回绝,说公子有事情忙碌,不便见客。”
王宝福准备转身的时候,吴帆徽突然想起了什么。
“王宝福,你去请徐公子稍稍等候,客栈里面不方便,我马上下去。”
王宝福有些吃惊,看了看吴帆徽,还是点头答应了,这样他和李勇要做一些准备,至少需要跟随在身边,毕竟少爷的安全是最为重要的。
吴帆徽走出客栈,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一边的徐公子,果然是在聚花楼遇见的年轻人。
看见吴帆徽走过来,年轻人连忙抱拳稽首行礼。
“在下徐彦琦,表字太来,今日来拜见公子,是特意赔罪的。”
“原来是太来兄,在下吴帆徽,表字谦珏。”
“那日在聚花楼,是在下唐突了,谦珏兄离开聚花楼之后,怀玉要求在下前来赔罪,于是在下边一路尾随,来到了四海楼,可想着谦珏兄怕是还没有消气,就不敢贸然拜访,等了几日之后,才决定前来的。”
“原来是这样,太来兄想多了,那日在聚花楼,我已经说过,事情过去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在下的内心还是愧疚的,谦珏兄大人大量,在下本来就冒犯了谦珏兄,谦珏兄还为在下提出了建议,在下感激不尽,这些日子在下也想过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必须是要下决心了,否则拖下去对怀玉也是不利的。”
“举手之劳,太来兄不必如此的挂怀。”
“在下已经在太白酒楼备下了酒宴,还请谦珏兄和那天的两位兄台赴宴,谦珏兄万万不要推辞,给在下这个赔罪的机会。”
吴帆徽没有拒绝,他早就感觉到这个徐彦琦不简单,有结交的机会是一定要结交的,距离吃饭的时间尚早,两人朝着朱雀大街走去。
“在下若是没有猜错,谦珏兄一定是参加此番乡试的读书人。”
“不错,还有三日就要发榜了,发榜之后,也要离开这里回家去了。”
“在下也是来参加乡试的,只不过是武举。”
吴帆徽扭头看着徐彦琦,有些吃惊,他终于想到了一些事情了。
明朝的武举不受重视,考试也是断断续续,武举人的身份,和举人根本无法比较,崇祯年间有一次例外,登基的朱由检,雄心万丈,特别重视武举,崇祯四年亲自主持了的武殿试,钦点了武状元,但后来武举还是逐渐衰落,一直到清朝,武举才得到真正的重视。
重文轻武的明朝,不可能真正的重视武举。
武举考试与乡试不一样,不考四书五经,仅仅是默写武经,武举考试,以军士谋略为先,以军事技术为次,若是考试的军事谋略方面不能够过关,就没有资格参加后面的武试,自然也就无法获取到武举的功名。
武举考试的时间,一般都在科举考试之后进行。
陕西的武举考试,在乡试之后,乡试放榜,举行了鹿鸣宴,尔后武举考试才开始。
武举考试结束,中举之人成为武举人,也会赶赴京城参加武会试和武殿试,只不过武举的考试,一般都是地方布政使司和都指挥使司负责,朝廷不会派人参与,其考试的形式也简单很多,影响更是很小。
徐彦琦既然能够参加武举考试,那必定是获取了武生员的身份。
尽管说朝野都不是很重视武举考试,但作为考生本人来说,还是看重的,若是没有一定的军事谋略和军事技能,不可能参加武举考试,这样的考试可是要展现舞刀弄棒能力的,不懂武学之人,不可能上考场。
明朝唯一一个文武双全之名臣熊廷弼,就是湖广武举第一名和乡试第一名,被誉为双谢元,其家中还有一副对联:三元天下有,两解世见无。
吴帆徽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在第一次看到徐彦琦的时候,就有了很奇怪的感觉,原来此人是武生员,准备要参加武举考试的,武生员的气质,与读书人有些相似,但多了刚烈的气息,儒雅与刚烈的气息融合,给人的感觉自然是不一般的。
“原来如此,那在下要祝福太来兄武举高中了。”
吴帆徽的话语,让徐彦琦神色有些黯然。
“不提这事,在下倾心武学,参加武举考试,只不过是想着证明自身的能力,在下是不敢和谦珏兄比较的。”
在生员的面前,武生员有着天然的自卑情绪,武生员虽说名义上也是有功名的,但地方官府根本不在乎,他们真正重视的是科举考试,而领取朝廷禄米这样的事情,武生员是想都不敢想的,哪怕你是以武试第一名的身份参加武举。
吴帆徽倒也没有更多的宽慰,大形势如此,他要是还劝解,那就显得假惺惺,而且无形之中会抬高自己的身份,压低对方的身份。
走到距离太白酒楼不远的地方,徐彦琦抱拳告辞,说是准时在太白酒楼恭候,吴帆徽也没有继续逗留,回到了客栈。
吴帆徽对大明的武举不熟悉,毕竟这武举得不到朝廷的重视,而且大明重文轻武,武臣在文官的面前是抬不起头来的,哪怕你是行省的总兵,譬如说甘肃总兵或者榆林总兵,但是在知县和知府的面前,是不敢随意吆喝的,而且大明还有一种奇怪的景象,那就是武臣基本没有可能成为统帅,不管是什么战斗,最终成为统帅指挥作战的都是文臣,武臣只有听命于文臣的命。
三边总督杨鹤,以及原任蓟辽督师袁崇焕,现任蓟辽督师孙承宗等等,全部都是文臣出身,就算是被誉为双谢元的熊廷弼,当年也是在参加武举考试夺取第一名之后,后来参加了乡试,夺得乡试的第一名,第二年到京城参将会试和殿试,成为两榜进士的。
说白了,大明的武臣,几乎没有什么前途,不仅仅是文官集团瞧不起他们,就连寻常的百姓,也是另眼相看的,百姓之中流传的话语:好男不当兵,就能够说明一切。
不过吴帆徽的看法有些不一样,大明的武臣,绝大部分都是世袭制,这源于明太祖推行的军户制度,老子当兵,后代都是兵儿子,老子是军官,后代世袭同样是军官,如此的世袭制,导致了军官素质大规模的下降,到了明朝中期以后,军队的素质已经很不堪。
如此情况之下,武举就显得很重要了,毕竟这是正规的考试出来的人才,武举人不仅有着不一般的军事技能,而且在军事谋略方面,也有突出的地方,比起那些世袭的军官,不知道要强多少倍了,这样的武举人到战场上厮杀,知道如何的应对,如何的领军作战。
也就在这个时候,吴帆徽做出了决定,一定要很好的笼络徐彦琦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