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汉城到阳城的省道,着落在山脚,一面环山,一面环水,河水成青色,碧绿如新,这是最为著名的清水河上游分支。
一路上,赵小泽和伍俊逸聊着以往趣事。张子颜拿着手机,各种自拍。袁圆用单反相机记录风景,欣赏一路,心情大好。
叶罂塞着耳机看窗外,内心有期许有伤怀,这片蔚蓝白云,青山绿水,一切近在眼前,而她亦如前尘前世归来。
叶付介绍这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阳城盛出美女,盛产碧香果。
碧香果是一种碧绿色的葡萄,青豆大小,无籽,成熟后绿中带黄,如玉般剔透,芳香四溢,让人望之馋涎欲滴。每年碧香果成熟悉,香飘十里,如今也引来不少游客。除专业的种植基地,阳城周边小镇,每家每户院子里都种有碧香果,形成了乡间特色。
叶罂睡觉时转了个身,无意间抬了下眼,心咕咚一下,下意识闭眼,继续睡觉。此时,伍俊逸眼神温柔,正看着叶罂的方向。
“你一路上都没理我,什么时候和我说一句话呢”伍俊逸心有不甘,随后轻轻开口。听到他的这句话,叶罂继续装睡,亦不知所措。
“都没说话。”叶罂轻声回答,快到阳城,内心焦作不安。他便默不作声,侧身看着靠在椅背上的叶罂。
她今天漂亮异常,粉色长裙,白色凡布鞋,长发散在肩边,衬托得皮肤粉白静静地看着她,车窗外风景飞逝,而他却想停在这里,如能一直这样该多好,然而诸事定有波澜。
许久后,叶罂再次睁开眼,伍俊逸仍在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有几分她不理解的情绪,她也安静的注视他,四目相对。叶罂那双眼神摄人心魄,看似无情却有情。袁圆曾说,叶罂是妖精女孩,魅眼如狐,他又如何能逃过呢
“快到了,前面转过那个弯,你们会看见,一片稻田,穿过稻田,在那边山的脚下有排房子,就是了。”叶付的导游工作马马虎虎。
不久,车子刚刚转过一个弯,豁然开朗,眼前便呈现出现大片大片的稻田。这里种双季稻,在同一块稻田里,一年种两次,既有收割的空旱地,也有绿色的新苗水田。
车子缓慢地穿过稻田,田边绿草地里,白色或黄色小花镶嵌其中,几只不知名的蝴蝶飞舞花间,愉悦欢腾。
一条清澈的河流,由西向东,穿过田地,流向远方。河岸边的白桦树,叶子在阳光里闪着光。几颗槐柳如世外高人般,虽似老态龙钟又仙姿桌然,它们东斜西歪地沿着河岸生长,也不知活了多少年岁,几缕柳条落到在水中,随波起浮,轻快悠扬。
稻田西边,山脚下一排排房子,高低不齐,颜色各异,远远望去,亦如世外之地。一往桃花源,千春隔流水此刻。艳阳高照,知了争鸣,初次到此的几人,一片赞叹,果然好山好水好地方啊
袁圆想多拍一些风景,大家沿着公路步行向前,又沿着一条小路,弯弯绕绕到了河边。叶付开车绝尘而去,惊飞了躲在稻田里觅食的几只山雀。
河水里,褐色的鱼苗成群,欢乐轻快远游,河床边,飞舞成群的蜻蜓,忽高忽低。叶罂捧了一把河水洗脸,水冰冰凉,抬头望去,这一刻,仿佛又看见了三个孩童的身影,她们卷着衣袖和裤腿,在稻田里穿来穿去,岸边奶奶提着菜篮,向她们招手呼唤,该回家吃饭了。
张子颜捡起一块石头砸向水面,溅起一串水花,叶罂方才回神。她朝叶罂欢笑着,脚下却打了滑,整个人向河水中倒去,叶罂急忙起身扶住了她。
伍俊逸和赵小泽在河岸边跳起,来了一个互踢,夕阳印着水面,两个少年的瞬间被袁圆的相机捕捉到,留住这精彩一刻。
由河边向稻田走去,穿过几条水沟,再次回到公路上。他们一路向西,一路雀跃,有羞涩,有欢愉,年少的心向阳而生,青春在脚下踩出音符。前方四人的背影,袁圆再次记录这一刻。
走过稻田尽头,出现那些房子,每个房屋前都有一片空旷的院落,周边种满各色花草,还有枝叶繁密的葡萄树。一些老人站在院子里眺望,小孩向他们嬉笑,有认识的人看见叶罂时热情地招呼。
“罂罂回来了呀长这么高了呀”
“罂罂回来了呀,带了这么多朋友来玩啊”
“哇一年多没见了,罂罂变漂亮了。”
“罂罂回来了呀,差点没认出来。”听着这些熟悉的声音,叶罂挤着几点笑,一声声嗯、嗯、嗯,后面便没了声音,这些亲切的问候,让她有些哽咽,鼻子发酸,便加快脚步离去。
袁圆伸手搂着叶罂的肩膀,似乎是理解和安慰。张子颜也不再说说笑笑,跟着叶罂快步向前。他们走过一段小路,穿过一小片竹林,便见到那被芍药花围满的院子,火热而幽静,收拾得井井有条。
院子里的葡萄树,挂满了绿中透黄的果实。一个微胖的背影,伸手剪下一串果实,似听见脚步声音,便回过头来。
“罂罂,终于回来了,接到你妈妈的电话,一早就准备好菜,见你们还没到,先来摘些碧香果。”说话的中年妇女脸上带着炙热的笑,放下手中的剪刀。看着二姑,笑眯眯向她走来,叶罂的心阵阵剧痛。
眼前的房子是四年前叶刚给父母盖的,原来老房子下雨接水,天晴捡瓦,却是叶罂所有的童年记忆。在这个房子里她和二姑相处的时间最久,也是最伤心的几年,爷爷奶奶相继生病去世。
“二姑”叶罂叫了一声,无法抑制泪水的夺眶而出,克制的情绪,在此一刻,如洪水决堤,再也没有之前的坚强。
二姑丢下手里的篓子,跑向叶罂,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拍着叶罂的背,小声安慰。二姑说了许多话,她一句也没听清,只是放声大哭。
此刻情景,跟在后面的几个同学镇住了,一时也没动静,他们没见叶罂有过情绪波动,不管何时亦无波澜。
伍俊逸看着躲在二姑怀中哭泣的叶罂,他的心跟着难过,她把自己隐藏的太好,让他看不见她的悲喜,原来最柔软的叶罂藏在这里,最真实的叶罂留在了这片美丽的土地。
袁圆走来,从背后抱着叶罂,沉默不语,跟着静静流泪,她能感受叶罂心中的伤痛,就像上次叶罂抱着她一样,无需言语。
“好了,好了,罂罂,同学们都看着,快别哭了,同学都怠慢了。”二姑拍着叶罂的背,向对面三个学生微笑着道“见笑了,罂罂不爱哭,就是离开家太久,你们快坐,我去倒茶。”
“没事,二姑,我们自己来。”赵小泽最先开口,一点不生疏,直接往屋里走,伍俊逸跟上去。
“二姑,我也去帮忙。”张子颜也跟了过去。
此时,叶付已搬张桌子出来,他很早听见外面的动静,只想留给叶罂点时间,人的情绪压得太久,释放一些总是好的。叶罂平静了许多,二姑才抽身去做晚饭。
太阳将落时分,一桌子的田园乡味,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张子颜有一副好嗓子,听着她的歌声,无比享受,她在大声唱,其他人轻轻附和。引来几个邻居的小朋友,缠着他们玩了一会儿,被各自大人叫走。
晚间的时候,院子里听到青蛙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夜风吹过微微凉,夹着淡淡花香果香,好个世外之院。夜深了,更深露重,怕孩子们着凉,二姑催了两次,让早点休息,最后大家意犹未尽,却也各自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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