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仪好笑,隔着距离有些远,平乐她们也没发现,她们两姐妹唇枪舌战的一幕被人瞧去了。元帝仪道,“我还记得凤哥哥以前跟我说过兔子就是兔子,不会有人的想法,果然人比兔子有趣多了。”
“我有说过么?”他已经不记得了,只是记得他从堂堂的凤家大少爷掉入这人间地狱认清了现实后,如何隐忍等待时机,察言观色,许多都是在与元帝仪相处那时无师自通的。
“凤哥哥这样可不行,这样年轻记性就不好了么。你说过的话我可都还记得呢。”
元帝仪又是叹气,好似童年那“两小无猜”的相处对她而言多么弥足珍贵,他忘了哪怕一小段,忘记两人说过的一句话,都是一种罪过。
可这小丫头,根本第一次见他时连他是谁都想不起来。
凤靡初是真笑了,不是笑里藏刀,是真忍不住笑意。
元帝仪挑眉,“凤哥哥不信我的话么?”她踮起脚在他耳边问道,“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么?”
太后那老谋深算的,让她带平乐来,无非是要问平乐有没有在府里搜到她想要的东西吧。
她带平乐来,可不表示会让太后问到她想知道的。
元帝仪捡起一块石头,“以前我有什么要求,你总会答应我。人在吵架的时候理智会丧失,凤哥哥,你玩斗蟋蟀么?”
“你喜欢,我可以明日让人去给你抓。”
“不用了,兔子没人好玩,蟋蟀也一样。”
那一头,平乐是嘴上占了上风,骂久了嘴巴也干,懒得再骂了,平乐道,“我是要去见太后,太后让人来传话说许久不见我很挂念我,是要传我去说话的,你要是再拦,耽误了你就自己去跟太后解释。”
平乐用太后压康怡,康怡咬牙切齿,平乐晓得康怡再气也不会敢拦她,得意道,“皇姐是没有话了吧,没话我可就走了。”
平乐转身要去找太后,康怡心中气愤更盛,想着从前她受过平乐不知多少闲气,如今平乐已是贱民,她若是再忍气吞声,她这公主当来也没意思了。
康怡让左右侍女拿下平乐。“你如今不过是个贱民,居然还敢以下犯上!”侍女捂住平乐的嘴拉到一旁隐蔽处,康怡聪明之处就是受了平乐的教训,懂得做事不可太过张扬,尤其是打人。
她不往平乐脸上打,那张脸一会儿是要见人的,宫中有许多的下三滥施刑的手段,能叫人即便是被打了,也看不出来。
康怡慢条斯理拿了手绢塞在平乐嘴里,平乐知她不怀好意,无奈无法叫嚷,只能一直瞠目瞪她。
康怡拔下发上的金簪,坏笑道,“如今父皇看你就生厌,你说什么他都不会信了的。不,应该说没人会信你了,你在宫中本就招人恨,不过是因为父皇疼你,那群势利眼才跟风罢了,现在恨不得个个落井下石,要找你报仇呢。”
康怡拉起平乐的袖子,在她手臂上刺了一下,她有分寸,伤口不深,但也够平乐疼了,疼得平乐眼泪都冒出来了。而平乐越疼,越是狼狈,康怡就越高兴。
元帝仪把手里的石头瞄准,若这样单单一人占了上风,可没意思了。她要看的是狗咬狗。
凤靡初“善意的”提醒道,“小姐,今日可是九皇子大喜日子。”只是言语上提醒,并没有行动上的实质阻止。
堂都拜了,米已成炊,就算再生什么事,也不过是多了谈资,而这谈资里面的主角还是皇家,丢些脸面而已,却是改变不了九皇子和陆家联手的大势。凤靡初也是心知肚明。
“你这个大学士都是这样教这些公主的?难怪了……”元帝仪笑道。
在违礼法时稍稍说教一下,当然,这说教也不指望是多激烈以死相劝这种是更不可能的。
若是皇帝包容宠溺的,如平乐之前这般,不论她言行举止有什么失礼的,都不过觉得是芝麻绿豆小事。而若是皇帝心情有个不痛快,容不下公主刁蛮任性。凤靡初也能跳出来,说是自己教导无方,再言语上稍稍暗示,虽是自己苦口婆心的规劝了,无奈这些龙子龙女不听他的。
他也实属无奈,责任也就撇掉了,算是尽了他大学士的责了。
凤靡初慢条斯理道,“即便是一样的雨水,落在同一片土地上,开出的花也是不一样的。”
元帝仪扔出石头,伤了摁住平乐右手的侍女。平乐在元府累死累活做的那些活可不是白做的,她的力气比过去大了好几倍。
平乐挣开另一个侍女的手,气愤的跳到康怡的身上,抱成一团滚到地上开打。她拔下发簪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去扎康怡的胳膊,“我让你欺负我!”
康怡的侍女想把平乐拉开,平乐发狠干脆直接扯住康怡的头发,把她梳得高高的发髻直接抓得散乱。康怡吃疼,再顾不得许多了,只想让平乐放手,索性也去扯平乐的头发。
两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一身华服沾满了泥巴,远远看去就像两个泥人在打滚,元帝仪笑不可遏,又想着如此场面独乐了不如众乐乐。掐住了鼻子故意拉高了声调不想他人认出她的声音,她大喊,“来人啊,公主打架了!”
这么一喊,先是把府里的侍卫惊动了,只是侍卫来了是来了,却也不知如何处理的好,总不能把两位公主直接当刺客办了,若使用武力手劲拿捏不好,伤了谁都是他们担待不起的。
康怡其实已是想停手了,无奈骑虎难下,平乐掐她踢她,她不还手就要白白挨打,于是只能回手反抗。平乐掐她左臂,她就掐平乐右臂,平乐咬她左肩,她就咬平乐右肩。
皇帝和婉贵妃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帮大臣,而太后也被惊动了,由人搀扶着走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还不把人拉开!”皇帝发话道。
元牧笙和新郎官赶紧去拉开这两人,无奈平乐二人打得眼红,难解难分,手指甲简直跟匕首这等伤人利器差不多,直接就把新郎官胸前的大红花给撕了。元牧笙更是被那两人抓破了脸,左脸三道血痕,右脸三道血痕,像极了猫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