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仪转着手上的戒指,还设宴,太皇太后不是潜心修佛了么,这备的不是糕点是刀剑吧,“那可真是不凑巧了,太皇太后精神了,今日却换我不精神了。不然我相公也不会告假留在府里陪我。我看你还是会去回复太皇太后,等哪一日她舒服我也舒服的时候我再去探望吧。”
苏锦道,“如此更应该入宫,凤夫人忘了宫里有御医还有许多名贵的药材。”
“是你忘了吧,宫里的御医医术比不得我。至于药材,前一阵皇上已经赏赐了很多了,都是给我安胎用的,你这话的意思不会暗指皇上小气,赏的都是些廉价货,好的还留在宫里吧。”
苏锦还从未见过如此牙尖嘴利的丫头,居然直接拿皇上出来压她,一时被堵得无话。凤靡初客气道,“苏嬷嬷还是先回去伺候太后吧,过几日我再带夫人入宫请安。”
苏锦可没那么好打发,“凤大人,十皇妃、侯爷夫人还有平乐公主都在鸾章殿里等着,就差凤夫人一位了,我今日若是请不到凤夫人去,太皇太后会怪责奴婢连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
平乐和颖寿在太皇太后手里,这算是拿人要挟她就范么,“既然这么多人在,那也足够了,缺我一个无关紧要的也没什么。尤其平乐,太皇太后最疼她了不是,祖孙两肯定有很多话说,三天三夜都讲不完,难道太皇太后还嫌不够热闹?”
苏锦疑惑,平乐也就罢了,但她听闻景帝仪和方颖寿关系很是亲密,可怎么好似全然不在意她们,“太皇太后想见凤夫人。”
“可是我现在不太想见她,你是听不明白么。”她倒是不介意多说几次,说得更直白些,“从前只要是我不想做的,就是先皇也不会再多说一句。”
苏锦皱眉,软硬兼施,“凤夫人未免恃宠生骄了,太皇太后想召见谁人,从不由得那人拒绝。凤夫人却是推三阻四,用各种理由推脱搪塞,这是不把太皇太后,不把皇上,不把皇室放在眼里了。”
景帝仪道,“论身份我出自天祖血脉,我姓景,太皇太后则是外姓人,论辈分我又高出太皇太后不知多少,这要放在寻常人家,她还得给我行礼呢。只是我尊老才不拿这些压她,你现在却要和我倚老卖老。”
苏锦听到景帝仪这番言论斥道,“放肆!凤大人,你可曾是教导皇子公主纲常礼仪的太傅,难道就没教过你夫人这三纲五常先论的是君臣么!”
凤靡初微笑,纠正道,“苏嬷嬷说的有理,只是君臣纲常用在太皇太后与我夫人身上并不适合。”
景帝仪与他一唱一和,“当然不适合,除非太皇太后想做女皇帝,谋朝篡位,否则这君臣纲常怎么能用在她身上。苏嬷嬷,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还好是我听到了,若是别人听到,你人头不保是小,连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遭人诟病是大。”
苏锦能跟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多年,自然也不是性软无能之辈,“凤夫人,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今日是一定要见到你的,你是皇亲,老奴不想对你怎么样。可是太皇太后的懿旨老奴不能不遵。你若是现在与我一道走,会省去许多麻烦,否则苏锦只能先礼后兵了。”
跟着苏锦一道来的五人手已经摁在刀柄上了,只等一声令下,便要拔刀。
景帝仪摸着肚子,“就这五个人?”
苏锦威胁道,“自然不是,门外还有老奴带出宫的侍卫。他们都是来请凤夫人入宫的,人数不多,三十来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凤夫人是聪明人,凤府的护院再多估计也比不上这些以一敌十的高手。”
景帝仪侧着头看向凤靡初,娇声道,“凤哥哥,门外有这么多人,我有些怕。”
凤靡初笑道,“上一回皇上微服出宫,却遇到了刺客。帝都的治安是得管管了,否则怎能保百姓安宁,正好今日禁军统领休沐,我便请他到府里坐一坐聊一聊。”
门外传来兵刃落地声,随后便是有人大声问,“凤大人可安好?”
凤靡初让下人出外回话。
苏锦震惊道,“凤大人你怎么敢擅自调动禁军。”
景帝仪再一次“纠正”,“嬷嬷没听清么,我相公说了是请禁军统领到府坐一坐,何来擅自调动一说呢,当初陆平昭那样的才叫擅自调动。”
苏锦带出宫的侍卫都被拿下了,她知道凭还剩下的五人毫无胜算,讽刺道,“凤大人果真是好本事,看来我确实没有办法请得动凤夫人,这就回去复命领罚。”
景帝仪敲了敲扶手,凤府的护院拦下了苏锦。
苏锦回头问,“凤夫人是什么意思?”
景帝仪道,“我刚才让你走你偏不走,现在你要走不问问我是不是答应让你走?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凤大学士的府邸就容你随意进进出出?”
苏锦处变不惊,她跟在太皇太后身边几十年了,也是见过风风雨雨的,自不会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惊慌失措,“我是奉太皇太后的懿旨来的,凤夫人有什么理由扣下我?”
“理由?”若她想要的,她想一个给她好了,“你带了这么多人来,左一句恃宠生骄,右一句君臣纲常,吓到我肚子里的孩子,吓到我了,算么?谁知你心里是不是存了谋害的念头。”
“老奴是奉了太皇太后的懿旨……”
“不要再打着太皇太后的幌子了,太皇太后是叫你来‘请’我,可不是叫你来吓唬我的吧,她知道我身怀六甲,孕妇经不得吓。”
苏锦知道自己是被景帝仪绕进去了,“夫人难道是想杀了我?”
景帝仪揉了揉太阳穴,“怎么会呢,我说过我尊老。算了,我本来真是不舒服不想进宫的,不过看你这样诚心,我就硬撑着不舒服进一回宫吧,不过不用你这样辛苦奔波了,你就在凤府好好休息。”
景帝仪拍了拍手,就见另一个“苏锦”走了出来,这人方才在一旁观察,已将苏锦走路说话神韵都记了下来,“就由她陪着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