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萧的话,就好似投入深海中的巨石一般,一石激起千层浪。
若非他眸光凛然,天生身上就有着那种让人禁不住想要臣服的望着气度,再加上他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杀机,让那一众围观之人,都禁不住哑然。
可哪怕如此,钰萝的一身凌乱,还有他们初赶来时所看到的一切,都让人们禁不住去猜,今日之事,究竟是一个女人的祸乱,还是焰萧的翻脸无情。
当然,这只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也有人的想法很是与众不同。
诸如此刻隐匿于人群中,正默默关注事态发展的老金王。
他愈发的认定是妩儿这个女人有手段,试想有哪个男人会在钰萝和妩儿之间选择妩儿,有哪个男人会放弃绝色而选择……
所以焰萧也不例外,甚至他对妩儿的恨,已然到了不掐死她不足以解气的地步。
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方才在众人面前他竟放弃了杀人的机会。
老金王这般想着,就开始重新估量起妩儿与焰萧的关系,甚至在考虑他推翻他先前所设计的一切计划。
也许,他应该利用这两个人的貌合神离,一方面让他们对付冥落或者冥英那些可能存在的外敌,另一方面则让他们互相厮杀,到最后他们两败俱伤时,就是他和太皇太后昨收渔翁之利的时候。
新的如意算盘打好,老金王的神色不似方才那般的凝重,只是微微的笑了笑就离开了当场。
看热闹的人群,也终是随着焰萧的离开,随着钰萝被打入天牢而纷纷消失。
华飞一路送着钰萝去了天牢,趁着无人注意时,低声相询,“焰萧为人还算念旧,不如我去求他吧。我去求他,他一定会放过你。”
“我死不了,你就放心吧。还有接下来的计划,我都已经事先留书与你,你只要按着计划做事就可以。”
钰萝并没有因为被打入天牢甚至斩立决的事情而苦恼。
她十分的平静,甚至对华飞的求饶道歉一说,十分的有些不满,却因为某些原因隐忍了下来,化作了最后有些厌烦的挥手,“好了,走吧。莫要忘记焰萧不是白痴,他已然知晓下药的事与你有着莫大关联,你再在这里不走,被当作我的同党一起关入天牢,到时候坏了我的大事,别怪我跟你没完。”
这一刻,华飞真的是十分苦涩。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的静默后,就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焰萧住着的院落中,他小心翼翼的将妩儿抱坐于床榻之上,就是叹了口气,“是我太大意,所以中招了。”
“我知道。”
妩儿轻声的应着,就听到焰萧又一次叹息,“我没想过伤害你,那些话或者……”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上,妩儿就是莞尔,“我也知道。”
“别生气。”
焰萧小心翼翼的哄着妩儿,就见她轻笑着摇头,“我没生气。是我故意冲过去的,因为那药似乎真的是传说中的真情流露药。你知道的,我是个女子,而且是个小女子,我也想知道你心里的答案是什么。如果那是真话,我就真的宁愿被你杀死了。可若那不是真话,你是被药物迷了心智,那是唯一有希望能够唤醒你的法子,我不能放弃希望。我不知道我成功了没有,但我知道就算那个时候,你对我也是手软的。所以你心里的答案,我知道了。”
焰萧似是如释重负那般,深深的吐了口气,“我很爱你妩儿,真的很爱,这辈子只有你一个。”
焰萧的甜言蜜语,说得妩儿一时间娇羞无限。
她低头,咬着自己的唇跺了跺脚,“你这个男人要坏死了。你把我的脖子都掐出了於痕,我还要罚你的,可你这么说了,我怎么罚你,怎么怪你?”
“随便罚,随便怪,只要你开心。”
焰萧哄着妩儿,妩儿就不再说什么,只是捉住了焰萧的手,轻轻的靠上了他的手臂。
那样的温馨,那样的甜蜜,美好的让人不忍打断。
但却总是有些不开眼的人,挑着这样的时候,出现在焰萧和妩儿的面前。
太皇太后在老金王的护佑下,来到了焰萧和妩儿的住处。
踏足此地,太皇太后就是皱眉了,“宫里这些人哀家看是该上上下下好好修理一番了。宁王即将成为新君,今时不同往日了,竟还让他住在这个偏僻又有些破旧的院落里,实在是过分。”
太皇太后的声音并不高,可她是师承昆仑的高手,那声音中隐隐的混入了一缕缕真气,使得这并不高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了焰萧的耳中。
焰萧听到的,妩儿也听得一清二楚。
嘟起了嘴来,妩儿真的是对这些个不速来客十分的不满。
可纵是不满,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泱泱的推了推焰萧,示意焰萧去处理,而她则懒得去理这些人。
焰萧宠溺的笑着,轻抚着小女人的秀发点了点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迎出了房间,焰萧同太皇太后微微颔首,以示尊重。
老金王简单的还礼,太皇太后就当着焰萧的面,就命人去将那管宫殿分配的内侍总管叫来。
焰萧并未阻拦,直等那人走了,才道:“是我执意要住在此间。”
“与身份不符。”
太皇太后微微的摇头。
焰萧淡然反驳,“很是符合。”
说着,他已然挥手遣退了太皇太后身边的所有侍从。
人退去,他愈发的直言不讳,“焰萧本就是暂代帝王之位,一方面报杀母之仇,一方面为您所支持的那位皇子铺平帝王路。既是暂代,住在此间才是最符合身份的。”
焰萧知道,老金王对自己和妩儿有着明显的敌意,而太皇太后似乎还在左右摇摆中。
他不希望发生背后被人捅刀子的事,所以此刻他直接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太皇太后听得一怔,但却是聪明人,随即就懂了,而后就是笑了起来,“你这孩子,太过于拘谨了。这些事情你心里清楚就好,这该做做样子的事,还是要做的。毕竟还有满朝的文武。”
“我念旧,这里都是我和妩儿的回忆,住在这里好。何况想要那些隐匿在暗处的敌人出手,我就必须示弱,必须显得昏庸无能,花天酒地。我登基后,便会终日沉浸于此,以方面引蛇出洞,到时候我也可以早些卸掉皇位这个重担。”
焰萧始终认真,太皇太后不再怀疑的点了点头,“孩子,你的心意哀家明白,这也是哀家欣赏你的地方。不过今日来,倒也不是为了这件小事。新君即为是大事,尤其即为伊始,不好有杀戮。所以那个钰萝你看看能不能……”
焰萧的眸子中闪过了狐疑之色,难道钰萝的靠山就是太皇太后吗?
这似乎不太可能。
他迟疑,太皇太后已然开口解释道:“那个钰萝是死是活,哀家不在乎。但你刚一登基就杀人,会败坏国运,会民心不稳的。这是哀家所不希望的事情。”
“这不更好的凸显,我是个昏庸无道之人吗?我倒觉得这人是非杀不可的。”
焰萧不疾不徐的解释着。
太皇太后点头,“你这孩子,终究是这些年生活在塞北,对皇室宗族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新君即位三个月内,不杀人是云朝国冥氏祖训。”
“那便不杀吧,容她再多活三个月。不过我不下令,但并不代表不会有她的仇家寻上门,要她死。”
焰萧作出了让步,至少为了事情好看,他收回了命令,但要杀人的心,他不会变。
他和钰萝之间,确实有恩怨纠葛。
若事情只牵扯到他和钰萝两个人,他也不会这样为难这个对自己也许是痴心一片的女人。
但她该死就该死在她居然算计到了妩儿头上,她让妩儿受伤就已然触碰到了焰萧的底线。
妩儿是逆鳞,谁都不能碰。
太皇太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嗯,面上过得去就行,毕竟如你所说,暂代而已。想来冥家先祖也会体谅你所做的一切。”
话了,那负责分管宫殿的内侍总管已一路疯狂奔走而来。
见了焰萧等人,他就慌张的行礼,跪伏在当场,“奴才罪该万死,请太皇太后和宁王殿下宽恕。”
来的路上,他已然听说太皇太后动怒之事,了解原因后,他只觉得心惊胆战,不知该任何解释,只是恭顺的跪伏在当场,希望看起来顺眼点,好减轻些责罚。
太皇太后凤眸一挑,旋即就是道:“糊涂东西,错了就是错了,跪在这里说罪该万死有什么用?”
“奴才这就给宁王殿下和宁王妃换新居。”
那总管急急的说着,额头上已然有汗水渗出。
“嗯,换处好的。给哀家好好整修一番,在宁王登基前,那一处屋子要给哀家布置好了,否则哀家要你掉脑袋。至于此处,宁王喜欢,你知道该怎么办啊?”
太皇太后沉声说着,那总管连连磕头道:“知道,知道,太皇太后放心,宁王殿下放心,奴才一定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漂漂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