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翊厉把米饭放在她的面前,然后又端了一碗放在自己面前,原来幼筠不肯去饭厅,他便把饭厅搬到这里来。
“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来了解你喜欢吃什么。”
他一脸正经的说着这些厚脸皮的话,还自顾的端起碗,努力吃饭。和寒渊在外面,可不像回到将军府那么随意,比起今天幼筠在南府塞糕点塞饱而言,南翊厉就过的比较凄苦了。
“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再装了。”
幼筠用手杵着下巴,看着南翊厉说道。
“那你要怎么样?”
南翊厉也不回避她的问题,夹了一块鸡蛋豆腐放在她的碗里,才继续说道:“凭借着你怀里时刻揣着的匕首,是杀不死我的,我说过我还不想死,所以你就不要白费心机了。”
幼筠抿着嘴,要多努力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没有直接一碗饭翻过去,只是这种泼妇的行径,她还做不出来。
“既然我还会活很久很久,你不吃饱一点,哪有力气来对付我呢,像个花瓶一样,假装伉俪情深骗过唐衍盛这只老狐狸,就是你的报仇?”
南翊厉看着她,慢条斯理的说着,虽然是规劝幼筠吃饭,但是说出这种话,难免还是让人难受,并且觉得他孤高清傲。
“这是冬瓜野鸭汤,去火气,最适合你了。”
南翊厉自顾的说着,根本不去在乎幼筠有没有真的听进去,其实他并非是唠叨多话的人,在外面,即便是面对着寒渊,说话也很少,甚至一天下来,都不多说几句话。
他的那些属下将领们,每每看到他清冽的面容,总会不自觉地抖擞两下,站直腰板子。
眼前眯着眼睛,笑得温和,而且快成话唠子的南翊厉,他们发誓,跟随他征战四年,都从来没有见过。
幼筠本来不饿的,甜食能果腹,而且不易饿,但是面对着面前精心准备的美食;虽然意志很坚定,可是无奈肚子不争气,五脏庙在那里剧烈的抗议着。
人总不能还把自己活生生饿死吧。
幼筠一把夺过野鸭冬瓜汤,咕噜咕噜一口喝尽,颇为豪气的把碗重重搁在茶几上,发出“咔”的声响。
“你家的米,不吃白不吃。”
也许,要说出这句话,才能显示幼筠并没有被糖衣爆弹收买,一种能安慰自己勉强平静下来的咒语。
南翊厉只是看着她,没有再说话,目的已经达到,如果继续叨叨絮絮,只会惹人厌烦。
饭菜果然都不放辣椒,而且清一色是南方菜肴,脆嫩嫩的叶菜,白花花的酸藕片,石锅孺子牛等。
曾经,她那么单纯,一心一意的在闺房里,跟着乳娘学刺绣,她手笨,总也学不会,针尖不知道刺破指腹多少次,也没有叫唤一声。
好不容易,才绣好一个歪歪斜斜的香囊,看不出是芦花鸭还是鸳鸯。只是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去,她就家破人亡了,年少的无知,在顷刻间摧毁。
如今想起来,只觉得那时候的自己,蠢到不能再蠢。
幼筠埋头扒饭,忽然间被米饭噎住,捂着嘴巴咳起来,白净的脸庞顿时涨的通红,这么狼狈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幼筠心里难免一恼,更是咳得厉害,瘦弱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很惹人心疼。
南翊厉见状,放下碗,递上手帕,想要帮她拍一下后背。
但是却被幼筠挥手重重的打开。
“别,别碰我!咳咳……”
幼筠锤着胸口,把他的手打掉,脸色涨得通红的看着他,别以为这点惺惺作态,就能骗得了她。
南翊厉和寒渊,不过是一类货色而已。
为了自己的地位还有仕途,可以娶自己不爱的女子,然后再假惺惺的对她好,却任由府上的奴仆们欺负。
南翊厉弯腰把手帕捡起来,放在幼筠的手边,目光淡淡的看着她,等她自己咳好。
“你装什么?”
幼筠抬起头,看着南翊厉,她讨厌他这种表情,平静略带平静地看着她的表情,还有这种看似极有耐心却充满造作的举动,这一切都让幼筠很讨厌。
“你为什么不生气,不对我大吼大叫,你明知道我是来这里杀你,一切你想要的,你想做的,我都会想尽办法毁掉。”
幼筠看着他,大声的说,顺势就拿起窗户边上的一个细口花瓶,往地上砸去,飞溅出来的瓷碎,甚至弹到房门边上。
“你看,我要是不开心,就会像这样,把你的东西全砸了,你为什么不对我生气,这样千依百顺算什么。你以为,你这样惺惺作态,我就会心软,就会愧疚,然后原谅你所做的一切吗,南翊厉,你太天真了。”
幼筠瞪大眼睛看着他,然后伸手撑着自己的额头,她觉得自己真失败,南翊厉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她击得落花流水,一个人在那里暴躁如雷。
“你希望我生气?”
南翊厉看着她,语气如常的说着。
“你喜欢砸花瓶,我让人明天买许多回来,你想怎么样都行;你觉得我这样做,是为了讨好你,让你不再想杀我,我也没有意见。”
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哪怕是一句话,也没有。
“我让人收拾一下。”
南翊厉站起来,绕过瓷碎的地方,打开门走了出去。
庭院里,又积了一层雪,还在簌簌的下着,幼筠已经从最初看到雪,兴奋的拉着贴身小婢偷偷溜出去,到现在再看着雪,也无动于衷了。
“他刚才那些话,算是生气吧。”
幼筠抖擞了一下身体,敞开的门刮进来的寒风,即便是火盆,也抵挡不住。
很快就有小婢拿着扫帚进来,不敢抬头看幼筠,扫完以后,匆忙离开。
反正她现在和南翊厉,是互相制约,谁都没法逾越一步。
既然有时间,还不如好好想想,书蓉那边的棘手事要怎么办。
一定要当着书蓉的面,把寒渊的假面目戳穿,但是说到戳穿,寒渊可不是好对付的人,如果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那就危险了。
幼筠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夜色,雪花簌簌的落下来,很是好看。
然后,她嘴角慢慢上扬,既然都是一群狗仗人势的奴仆,她治不了寒渊,断他爪牙倒也不是难事,而且还能从他们嘴里,套出一切秘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