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筠一整晚几乎都没有睡,天一亮就蹑手蹑脚起来,不吵醒书蓉,偷偷离开。
她可以想办法保护书蓉,也可以想办法保护尚未出世的孩子,可是她却不能介入书蓉和寒渊两人之间的事情。
所以,留下来也不过是多余。
也许她这个外人的暂时离开,可以让两人好好谈一下。
幼筠走了出去,把门关上以后一转身看到寒渊坐在厢房门前的长廊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她看了一下寒渊的四周,地面上有淡淡的露水,但是他身旁却没有。
难道在这里坐了一个晚上?
寒渊看她走出来,脸上依旧不好看,也没有说话。他和幼筠之间,根本没有什么话可以说,打心底的,他厌恶眼前这个女人。
幼筠也不指望他能有多好的脸色,只要寒渊不对她下手,不杀了她那么都无所谓。
“折腾一晚,我先回去了。”
幼筠对着他说了一句,天色还很早,吹来的风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只是在这里站一小会儿都觉得有些寒凉,寒渊在这里坐了一个晚上,难道都不觉得冷吗?
寒渊依旧只是看了看她,没有回话。
“书蓉她对我说,她想要这个孩子。”
有一些话,其实不必要说,但是幼筠想了想,还是说出来吧。多少误会就是因为自以为是,想当然对方也理解自己的想法而造成的。
“权位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比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重要吗?”
寒渊只是坐在那里听,没有回答,他一整晚都坐在这里,略显得有些疲惫,不过也无碍一张俊脸,和南翊厉有五分相像的俊脸。
“你以为书蓉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为什么会娶她的理由,她一早就知道,你对她没有真心,只有利用,她也知道。”
幼筠有些恨恨的说着,看着寒渊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终于起了一点波澜的时候,顿时起了报复的快.感。
“是吗?”
寒渊有些意外,但是很快的就镇定下来,官场上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各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轮番上演。
“不过也有书蓉不知道的事情。”
幼筠迈开步子走开,她实在是不想看到寒渊这张臭粑粑的脸,长得英俊没用,最重要的是性格。
“什么?”
原以为寒渊会不在意,但是他却抬起头,看着幼筠问了一句。
“你一直在她饭菜里下药的事,我可什么都没说。”
幼筠才刚说完,就感觉身后一阵风,被寒渊拽了一下,差点站不稳摔在地上;寒渊可不像南翊厉,事事护着她的周全,这样一再触碰他的底线,幼筠还能自在活着,已经很不容易。
他抓着幼筠的手腕,直接反坳到身后,稍微用力的话,幼筠的手就算不断,也会脱臼。
“你都知道多少?”
低沉的语调,阴冷的脸色,看似儒雅的公子,其实才是最可怕的。
“你觉得我知道多少呢?”
幼筠吃痛,皱起眉头,却依旧不肯退让一分。
“你不想让人知道,别做就行了,南寒渊,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
幼筠虽然觉得很痛,但是也不会出卖墨焰,南翊厉可以出兵围剿墨焰,寒渊难保不会用一个什么罪名把他抓起来。
她可不是这么没义气的人。
寒渊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却没有真的对她下手,也许是因为南翊厉所说过的话,才这般克制。幼筠不知道南翊厉到底对他们说了什么,寒渊和诗如似乎都很讨厌她,却并未真的对她下手。
不过,克制也是有程度的,她再这样继续下去,难保寒渊是否还能克制住。
保命要紧。
“你不希望我在这里把书蓉吵醒吧,你放心,不该说的话我是不会说的。我比你,更加不想让书蓉伤心。”
幼筠趁着他发愣的瞬间,把手抽回来,揉着发酸的手腕,快步走开。
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可以,她很清楚。
她的两个婢女都是很懂事的,什么话都不会问,也省了幼筠费劲心思去找借口。
幼筠被折腾一晚上都没有睡,此刻只想回到房间,好好的睡个天昏地暗,什么都不要管。
但是,如果托着疲惫的身躯回来,却看到一个很不想看到的人,懒散散的坐在椅子上,把剑随意放在一旁,身上的骑马装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话,心情绝对不会很好。
“你不是说要晚上才回来吗?”
幼筠语气不善的质问,这个家伙在出门的时候,明明信誓旦旦的说,要护送皇上回宫,最快也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如今一大清早,麻雀还在树梢吱吱喳喳,他就跑回来,算什么意思?
“我有说过吗?”
南翊厉一脸无辜样,嘴里还咬着新炸的油条,十分不协调。
装疯卖傻的本领倒是一流,好在她没有做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所以就算南翊厉提前回来,也无所谓。
“你昨晚去寒渊那里做什么?”
南翊厉一早回来,就从婢女家仆的口中得知,巧巧半夜把幼筠劫走,如果只是去寒渊那里的话,还不至于要担心。
“善后。”
幼筠揉着发麻的手臂,寒渊这家伙还真是不留情,差点整条胳膊都要被卸下来了。
“我困死了,要去睡一下,你自便吧。”
幼筠摆了摆手,朝着寝室的大床走去,她有认床的坏习惯,换了一张床就算是再困也没有办法入睡。
“我也困了。”
南翊厉把最后一块油条塞进嘴里,喝了一口茶,站起来跟着一同走进房间。他作为禁军统领,昨晚几乎是一晚没睡,布置着回城的事项。
习惯了南翊厉在身旁,幼筠也没有留意,直到南翊厉一直跟着她拨开珠帘走进内室,才察觉不对劲。
“出去。”
幼筠脸色沉了下来,这半年来虽然两人都睡在同一间房间里,可是南翊厉还算是知趣,乖乖蜷缩在卧榻上,倒也没有逾越造次。
今天却反常了?
“我睡卧榻被婢女看到,就有话要传出去了。”
“滚去厢房。”
少将军府这么大,就算再来二十人,也绰绰有余,还不至于连一个房间都没有。
“我认床。”
南翊厉今天难得无赖,压根就没有理会幼筠的抗议,脱掉外套,很自然的就躺在床上,还不忘给自己盖上被子,一脸坏笑的看着幼筠。
认你妹的床。
幼筠在心里咒骂着,他都有半年没睡过床了,怎么就没见他认床呢。
真要认床的话,打仗的时候,他每晚还要回到原来的沙地帐篷睡觉不成?这个笨拙的借口,就算是骗三岁的小孩,都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