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骑营归属夏旸所管辖,骁骑营的官兵竟然混入了流寇之中作乱,还被人抓住,这话从御史的嘴里说出本应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现在不光是王御史这么参奏,他话音才落,就又出来几个人手捧奏折跪地参奏夏旸。Ω81Ω『中文网
若是在平时,碍于夏旸的权势,这些人或许不敢当这种出头的棍子,但是现在非比寻常。
谁都有眼睛,谁也都有心。
挚爱家人惨死眼前,鲜血然后自家的庭院,这种无妄之灾,到底真的是天灾所致,还是**所为?只怕是后者多了一点吧。
大梁大旱三年,身为辅大臣为何不及时抗灾赈灾,若是安抚好民心,又怎么会有暴民的出现?西北诸地原本在落将军的管辖之下,不能说是完全的太平,至少有什么事情,落将军会想办法先解决了,不会闹到让流民演变成暴民,又让暴民一路从西北南下,浩浩荡荡的打入京城。
之前多有征兆,为何夏旸不报?
西北官员自落将军被夏家构陷之后,多为夏家派系分支,霸占了那么大的一块地方,光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等真正的动荡起来了,他们人又在哪里?
想想这一个月来,宛如炼狱的京城,再看看自己支离破碎的家,谁人不恼,谁人不怒。
平日可以打个哈哈,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这种时候,找谁报仇?
若是真的要将怨气找到一个抒的当口,那个口子就在夏旸的身上。
而如今夏旸下落不明,谁都会猜测,他是不是畏罪潜逃了!
往日之中夏家一派素来嚣张,现在事情压在头上了,又一个个的不做声了。
萧呈言也是气的不行,他本就和夏旸不对付。
他的病是从哪里来的?
别人道他傻,可是傻了这么多年,如今命都快要没了,也该醒醒了吧。
如果不是夏家的人勾搭他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不是玩出各种花样来刺激他,引诱他,不是从小溺爱他,顺从他,刻意的放纵他,他怎么会走到这种田地?
这些日子在感业寺,萧呈言难得的静下来,每天清晨听着梵音佛法,他也回想诸多,悔恨诸多。
每每看着秦锦抱着萧文筝,一趣÷阁一画的教他认字,教他最最粗浅的弟子规,萧呈言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浮动在心头。
弟子规,简单质朴,是每个孩子启蒙读书最先都要背诵的东西,那么简单的东西,确实蕴含了做人处世最最基本的道理。
他小时候也读过,背过,即便是现在也会背,可是从没动脑子想过。
若不是萧文筝奶声奶气的跟着秦锦一字一句的背诵弟子规,他大概都想不起,原来这些最最浅显易懂的道理,他早就烂熟于胸了。
他没做到任何弟子规里所约束的行为规范,他这一生算是完了。
但是他的儿子可以做到。
萧呈言的眸光闪亮,迸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光彩。
他这一辈子都浑浑噩噩,如今也是身染恶疾,他明白自己已经不久于人世,至少在他尚在人间的时候,还能为自己的儿子做点事情。
此次回京之后的见闻实在是给他的撼动太大了。
他素来知道自己这一生是注定要当太子,当皇帝的,但是他从没想过太子,皇帝这都意味着什么。他之前觉得,只要他是皇帝,他就可以为所欲为,天下都是他的,随便他怎么玩,怎么荒唐,都不会有人干涉。
但是自从踏入满目疮痍的京城开始,他就猛然醒悟,原来皇帝这两个字不光光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还有别人无法想象的压力和责任。
天下都是他的没错,可不代表整个天下要在他的带领下走向毁灭。
他的人生已经走在末端,生命也即将燃尽,回短暂的一生,他几乎没有做过什么值得他骄傲的事情。在踏入京城的那一瞬间,心底的挫败感以及沉重感骤然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抿唇不语,是因为他慌张,惊恐,还有悔恨。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和谁说。
他其实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秦锦说的,但是看到了秦锦,他有又一种浓重的不可自拔的自卑感环绕。
萧呈言重重的一拍桌子,沉声说道,“来人,派人将忠义侯府围了,将忠义侯府所有人关押下狱!”随后他就对王御史说道,“朕命你为监察使,专门调查骁骑营一事。”
“是。”王御史重重的一叩。
萧呈言回到了京城,落老将军接到了萧衍的通知,已经可以不用再追赶夏旸了。
于是他冷笑了几声,下令撤兵,他的人来暗潮,去也散如烟雾,只是一夜之间,就已经化整为零,分别潜藏起来。
夏旸被追到了深山,一脑门的怒气和烦躁,等他赫然现,一夜之间追击他的神秘势力忽然不见了。
他颓然的坐在马上,忽然大笑了起来。
跟在他身边的亲随不明就里,忍不住问道,“侯爷笑可是因为追兵散去?”
夏旸笑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不不不!”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随后对着自己的亲随说道,“我笑是因为我忽然现我中计了。”
他生平最爱的就是暗中算计。
他自幼与父亲在西域诸国往来行商,蝇头小利皆算无遗漏,所以他非常的自负,而就在刚才他忽然想明白一个道理。
他太过自负,忽略了很多其实十分显而易见的事情,导致了他现在的进退维谷。
有人已经暗暗的将他也谋算了进去,可是他却傻傻的不知道。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追杀他的这股子人究竟是哪里来的。看不到旗号,即便短兵相接,他们也是闷不作声,夏旸现在才想到,为何他们不开口?因为他们一开口就会暴露出他们的身份!
他们带着浓重的口音!
这些人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是西北来的!
他自作聪明,派人混入了西北的流民之中,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可是他算错了,西北的流民虽然彪悍,若无人暗中组织,怎么会展壮大到这种地步?
他傻乎乎的替人开城门,开宫门,想藉由这些人的力量弄死萧呈言,然后挟持太后和皇子以坐镇天下,而有人已经想在了他的前面!
是谁?
夏旸的思绪起伏,只要等回到京城再看,谁从中获利最大,便是那个人在暗中推手了。
一个名字骤然浮上了他的心头,萧衍!
他离开京城的时候,萧衍声誉已经渐渐隆盛,民心所向,豪门世家的救命恩人,在那种动荡之中,唯有萧衍敢站出来率先抗击。等京城之乱平息之后,萧衍的名字必定会是在京城之中最最炙手可热的。
一己之力,成为全数京城门阀世家的救命恩人,这种便宜捡的好啊。
夏旸也骤然想明白这些人为何只追他,却不将他逼入绝境之中,他们是在拖延他的脚步。亏他还以为是自己跑的快,每每才能在最危险的时候逃出生天。
哪里是他跑的快,而是人家根本就是猫捉耗子,根本就没想过要弄死他,只是将他玩弄在鼓掌之中。
他这厢分身乏术,前去感业寺的人必定会是萧衍!
所以夏旸才会笑,他笑的眼泪都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萧衍你真是好样的!
一直默默的躲在暗处,却拥有这样不俗的实力和手腕!
夏旸估计不要说是自己了,即便是京城所有的人大概都被萧衍蒙在鼓里。
中计了,还笑成这个样子,夏旸的属下也都搞不明白自家侯爷是怎么想的了。
“走吧。回京!”夏旸止住了笑意,抬手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滴,随后对属下说道。“横竖都要回去的,是王是贼,也就看着一回了。”
“咱们不去感业寺了吗?”下属问道。
“还去什么感业寺?”夏旸斜睨他一眼,曼声说道,“之前都说是中计了,等咱们回京,估计迎接咱们的是锁链和镣铐。”
夏旸此言一出,属下们皆是震惊不已,面有虚色,一个个相互对看,却也不敢再多言语。
萧呈言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围了夏家。
京中百姓虽然恨萧呈言临危而逃,但是他这一次却是做对了,当京城百姓看到夏家门前贴出的告示,说陛下着令彻查忠义侯与乱民勾结一案,百姓无不交手称赞,谁不是家毁人亡?如今萧呈言这一告示,成功的将祸水全数引到了夏旸的身上。
陛下下令围了夏家之事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飞边整个京城。
秦锦在家里刚刚吃过饺子,回屋子去沐浴完了,就马上听说了这件事情,没办法不听说,人人都在议论。
秦锦让前来报信的折风出去,随后一边擦着自己的长,一边看了看萧衍,见他一脸的镇定坐在一边看书,就知道这其中有他搞的鬼了。不然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呢。
倒是靖国公夫人急三火四的跑来,“长宁,你睡了吗?”
秦锦本要起身去开门,萧衍却在她前面一步起身了,“你头还湿着,我去开门就是了。”萧衍打开房门,靖国公夫人一脸惊喜的站在门口,“你们听说了吗?夏家估计是要获罪了。”她问萧衍道。
“大伯母进来说话吧。”萧衍笑着朝边上让开,请靖国公夫人进来。
靖国公夫人却摇了摇头,“就不进去了,我就是来说这件事情,说完就走。”
“知道了。”萧衍笑道,“夏家势力庞大,相信不会这么容易倒的。不过陛下肯查,便是好事。”
“对对对。我这就写信给你们大伯父去。”靖国公夫人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赶紧休息。”
说完她就又风风火火的跑了。
靖国公夫人性子直,大家早就习惯了,反而都爱她这样的国公夫人。
萧衍将房门关上,随后就走到了秦锦的身边坐下,将她拉倒在自己的怀里,接过她手里的干布一点点的替她擦着长。
秦锦趴在萧衍的胸膛上,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你刚刚看我的眼神,似乎是有话想要问我。”萧衍柔声说到,“你问就是了。我会老老实实的答你。”
秦锦嘴角一弯,“本来是有点事情想问你。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想问了。”
“为何?”萧衍不解的问道。“你不是问了落雪,清泉,蝰蛇他们的身份吗?”落雪和他自是汇报过秦锦已经怀疑过清泉蝰蛇还有她身份的事情。聪明如秦锦又怎么会不起一点点的疑虑呢?原本很多事情萧衍都不太想让秦锦知道,怕她担心,但是转念想想,若是她已经起疑了,再不和她说,她未免会想着自己对她不诚实。所以刚才萧衍捧着书的时候便是在想,如果秦锦想问他关于蝰蛇他们的事情的话,他会全盘托出。
“反正他们都是你的属下。”秦锦抬手在萧衍的胸膛上轻轻的戳了戳,“至于其他的,我也懒得问了。我自是相信你。”
萧衍的眼笑成了弯月,他捞起了秦锦微湿的秀在唇边亲了亲,“我的好长宁。”他低喃了一声。一句她相信他,已经触到了他心底最最柔然的地方。
他想起了自己在大牢里面,太后假借秦锦的名义要让自己写下和离书,他凭借的不就是对秦锦的一个信字,所以才没被太后蒙蔽吗?
这件事情,他压根就没准备和秦锦说,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没人可以动摇秦锦在他心中的地位。如今秦锦也说她信他,让他倍感甜蜜,更是心底感激秦锦,他瞒着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她不是一点察觉都没有,却还无条件的相信他,这份信赖比他对她的还要深刻。
秦锦被萧衍抚弄头抚弄的舒服,今日她也安排了不少事情,所以也有点困乏,忍不住就打了个哈欠,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等她醒来的时候,是被萧衍压在床铺上,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感觉的自己的胸前微微的麻痒,她定了定神,却现自己已经不着寸缕……
他健硕的身躯完美的契合着她,光洁的小腹上赫然被小萧衍给抵着,杵的难受……
“终于醒了……”萧衍抬起眼眸,略带沙哑的说道,他亲了亲秦锦的嘴角,“我还以为,我就是要了你,你还能睡着呢。”
“你你你……”秦锦骤然睁大眼睛,这个人怎么能这样?趁人之危啊,这是……
她那几个字还没说完,身子就骤然被萧衍进入了,瞬间,后面的话,湮灭在了喉咙里,变成了一声惊叫……
这个强盗!
不过秦锦忽然现,她真的好爱好爱这个强盗……
清晨秦锦醒来,萧衍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浑身酸软的爬起来,现自己的身上已经被萧衍收拾干净了,就连里衣都换上了新的。
秦锦一阵的无语……不过心底又泛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甜蜜。
折风她们知道秦锦起来了,便送来了洗漱用具和早膳。
“大伯母呢?”秦锦问道。
“国公夫人一大早就带着人回靖国公府去收拾去了。她说了,一会中午的时候会过来用膳。”折风说道。
“那一会咱们也去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秦锦说道。
等她收拾停当了,就带着人出了家门。
在路上,秦锦特意的让人稍稍的绕了一点,弯去了忠义侯府看看。
倒不是她又多八卦,只是觉得这一世忠义侯府倒是比上一世在流民之乱以后更加的狼狈,上一世门阀世家对忠义侯的确是十分的厌恶,动摇了忠义侯府的不少根基,但是倒没到了萧呈言下旨将忠义侯府给围困起来的地步。
其实这一世虽然在沿着上一世的趋势展,但是很多事情的细节上都已经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经过忠义侯府的时候,秦锦现这京城最热闹的地方大概就是忠义侯府的门前了,朱色的大门紧紧闭合着,外面有身穿御林军铠甲的士兵把守,不过饶是这样,大门和台阶上依然残留了不少烂菜叶,臭鸡蛋之类的东西,想来是附近的百姓在经过的时候顺手砸的。
还有不少专门过来看热闹的百姓站在警戒线外对立面指指点点的。
即便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不可一世的忠义侯府被陛下围困起来,这种事情见上一眼也是开心的。
秦锦落下了车帘,吩咐继续前行。
不过在她落下车帘的瞬间,她似乎看到人群之中闪过了一个她颇为熟悉的人影。
秦锦再度看过去的时候,那人影已经不见了。
是她看错了吗?
“落雪,一会你叫蝰蛇去查查夏烟到底有没有回忠义侯府。”秦锦对落雪说道。
“是。”落雪应了。
夏烟根本就没回忠义侯府。
她那天和圆嗔一起从感业寺出来,生怕别人会追她,只能求着圆嗔带着她现在山里躲避一段时间,等着看看风声。
圆嗔就带着她去了山中的一个小木屋。
那木屋在深山老林里面,本是附近的猎户夏季进山捕猎的时候夜间过夜用的木屋,现在不是捕猎的季节,所以木屋空置着。
木屋都是附近猎户所有,所以藏有一些必备的干粮和柴草,大家都很自觉,用掉一点,下次来就会补上,以备其他人使用。
夏烟和圆嗔就在这木屋里躲了十天左右。
夏烟那娇生惯养的,能在这里面忍上十天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不住的催促圆嗔出去看看,圆嗔偷偷摸摸的回了一趟感业寺,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萧呈言已经知道夏烟不见了,震怒找人,但是现在已经不知道为什么收兵不找了。
得了消息的圆嗔忙进了山里,将这事情告诉夏烟,夏烟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这才和圆嗔一起踏上了回京的道路。
可是她运气不佳,才到京城之外,就遇到一股被萧衍从京城之中击溃,逃窜出来的真正流寇,她的模样美丽,即便是布衣包裹,也掩饰不掉她的风华,夏烟又是一个爱漂亮的,就算是穿的很简单,也会将自己收拾的票漂亮亮,身上没有什么饰,她就在路边摘了一朵野花带着,也是姿容俏丽的一个妙人。
一个貌美的妇人和一个和尚一起上路,本就十分的惹人注目,那一小股乱贼本来就是恶霸流氓,无恶不作,十二个人,也是和自己其他的同伴走散了,看到了这么一个组合就多看了两眼,一看就看出毛病了,大家忽然现那个女人很漂亮啊。
这么漂亮的女人赫然出现在荒郊野外,还和一个和尚在一起,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家贼心一起,顿时就将圆嗔和夏烟给绑了。
将夏烟和圆嗔身上的钱全数都搜刮走,随后又见色起意,当着圆嗔的面活活的将夏烟给轮了一个遍。大家笑骂着,圆嗔怒极,他长在寺庙之中,不会骂人的话,就多说佛语,意图感化这些人,这些人听着觉得好笑,就索性将圆嗔捆在夏烟的身边,圆嗔不忍心看,别开头,闭上眼,这些人也愣是掰着圆嗔的头,扒拉开他的眼皮,让他看。
夏烟开始还能破口大骂,可是她骂的越是凶,那伙人就越是兴起,再加上被一个和尚在一边看着,更是兽性大,一遍不够,又来了几遍,直折腾到了所有人都尽兴了,夏烟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了,这才丢下了浑身**的夏烟,最后还十分恶趣味的将夏烟丢在了圆嗔的怀里,这才扬长而去。
圆嗔颤抖着,好不容易才磨断了自己被捆缚的绳索,脱下了自己的僧袍将浑身衣服都变成碎片的夏烟遮蔽起来。
他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年轻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茫然,悲悯,痛心,还有他一颗佛心之中第一次出现了恨意。
他背着昏迷不醒的夏烟,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是一所已经被废弃的山神庙,就在山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