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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退或思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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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去载悠悠,但在很多年后,冯京仍然记得年青时经历过的那一幅场景。*哈小说&

明媚的春光与横流的血污,桃花的香气与死尸的腥臭,脸『色』苍白呆滞的黄唯青,和那位挺拔如竹的董真,仿佛最鲜明的画笔,绘就的浮世长卷,令他终生都难忘怀。

场面已被董真的人完全控制下来。

黄唯青等人那些先前看着如鹰隼般骄傲的护卫,很多都变成了冰冷的死尸。先前乌湍湍簇拥的场景已『荡』然无存,至少黄唯青身边,包括金二在内,只剩下了五个人。吴思之更惨,身边只剩下了三个人,此时都吓得脸『色』青白。

其余人甚至包括天孙织坊的人都要好一些,因为他们的护卫没有那么厉害,反而所沾嫌疑要少得多,保住『性』命的人也就多。

毕竟是黄唯青的护卫率先谋剌董真,而吴思之的护卫竟然暗放毒箭。所以他们受损最大,反抗最厉害,被杀戳当然也最多。

此时这两个益州最为势力强大的织业代表,皆是神思惶惧,全然不见了昔日的派头。

不过令得冯京更加不能忘怀的,是杨诺。

杨诺站在董真身畔,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柔软雪亮的长剑。想来这剑身极是柔软,先前皆被他缠于腰间,所以即使是隔得这样近,冯京都未曾发现分毫端倪。锦绣洛神348

杨诺微黄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分外清湛黑亮,分明是似深潭静水,却又柔和如拂面春风。

更奇怪的是,无论董真还是董真的护卫,没有一个人去质问他、拦阻他。冯京恍惚地记得,仿佛从杨诺拔出软剑,化作一道寒光,跃身上前时,那些人就明显地不再关注董真的安危,而改为去攻击那些潜在的敌人了。

似乎是这所有董真的亲信都在认为:只要杨诺在此,董真便是身处虎狼之『穴』,也一样会安然无恙。

而董真本人,更是从始至终,却安之若素。不过董真望向杨诺的笑容,也是那样熟稔自然:

“就知道你不会走。你看,你终究还是担心我。”

冯京只觉自己也仿佛飘在云里雾里,又是害怕,又是『迷』『惑』,还有一丝说不出的兴奋,无意识地向着杨诺看去。

杨诺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董真却扬起手来,拍向他的脸。

冯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董郎是要打杨诺?可是……又不象……

董真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扬,从杨诺脸上揭下一张薄薄的物事来。

仿佛云翳陡开,『露』出明月星空,冯京只觉眼前一亮,他看到了一张全然陌生、然而俊美难言的脸庞!

长眉凤眸,鼻若悬胆,唯有那眸中冷冽清湛的光芒,对冯京来说依稀可辨。

是杨诺的真面目!他方才……

冯京恍然大悟:怪不得说他没什么表情,原来他带了这种人皮面具!

只是,真正的杨诺,虽然面容俊美如天人,可是也没什么表情,依然是冷冷的。但仿佛是那种远离尘嚣的冰川一般,冰冷而又高洁,令人不由得就要自惭形秽。锦绣洛神348

金二惨然一笑,声音涩苦:“怪不得……怪不得金四他们,皆死在你的手中。我早该认出来的……你的剑法,还有软剑……如果早些认出来,他们……他们……”

杨诺冷冷地看着他:“背誓之人,死不足惜!”

金二退后一步,面上惊惧、惭愧、悔恨诸般神『色』,转换不定,过了片刻,方才低声道:

“益州牧于大哥有恩,我等……不得已而从之……”

黄唯青又惊又怒地瞪向金二。

他是暂时向董真低头,可是想不到金二竟比他还要谦卑!

他了解这八大金刚,原先是投身军伍,却与上司一言不合杀了对方,这才流落江湖,做过绿林大盗,因机遇巧合被刘璋所用。这八人素来凶悍,杀人如麻,却又头脑机敏,尤以金二最识分寸。数年来益珍织坊的血腥拼杀之中,少不了这八人的功劳在内。否则他也不会派金大与金三在外行事,以图伏击董真了。

谁知会落到如今困境之中?

而且这八大金刚除了服从家主之外,一向跋扈凶横,就连他黄唯青,也是领了家主之命,才能驱使他们效力。

尤其是这个金二,向来目无下尘,怎的见了这莫名其妙出现在董真身边的俊美小子,便如见了鹰隼的鹌鹑一般?

“你大哥已经死了。”

杨诺依然是冷声道:“这恩也不必再报了。按说,我该将你们全部斩杀,这等背誓之人,原也不用活着。”

金二浑身一颤,扑地跪倒,颤声道:“是金二胡涂!金二胡涂!”

他一咬牙,呛地一声,左手从鞘中拔出刀来,竟然当空一挥!

刷!刀光雪亮,一掠而过!

只听一声惨叫,却是金二右臂齐肩而断,顿时血流如注!

黄唯青只觉脑中一晕,几乎要倒下尘埃,幸得被另一护卫扶住,惊怒交加,喝道:“金二!你……你可是疯了?”

金二根本不理睬他,只是咬牙忍痛,任血流不止,却是紧紧地盯着杨诺,似乎又是害怕,又是乞求。

冯京张大嘴巴,竟是看得呆住了。

便是董真,也『露』出意外之『色』,至于其他人等,眼见这等惨状,心中更是骇怕。

董真叹息一声,克制住自己的怜悯冲动,却还是忍不住道:“云会,拿些伤『药』来。”

祢云会应声上前,杨虎子也在一旁相助,二人本来就没有什么怜悯,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也不管金二是否愿意,将他强行按住,先掐住伤口止血,又敷上『药』粉,并撕下其衣裾包扎完毕,这才将他推开,退了下去。

金二虽然先前一直忍耐,但毕竟此时止住血后,精神稍好了些。

“八大金刚,如今只余你与金五、金六三人。”

杨诺冰冷的俊颜上,仍无丝毫波动,但唯有这淡淡的语气,更是令人心中莫名发怵:

“你方才未曾动手,此时又愿自断一臂,若是肯回去劝劝金五他们,那背誓之罪,便姑且揭过罢。”

金二如释重负,赶紧伏下身去,重重顿首,道:“金二终生不敢再作恶,否则勿需君来,也当自行了断!”

语气之中,似乎这位俊美郎君的手段,比起他自行了断来,还要恐怖得多一样。

金二又往董真磕首,却未发一言,挣扎着站起身来,一手捂臂,往园门跌跌撞撞而去。

黄唯青心中惊慌,大声喝唤,金二只是充耳不闻,很快消失在园门之外。

杨诺目光如电,已落到了吴思之身后。

但见人影一闪,蓦地从吴思之身后奔出来,没命地往园门口奔去!身法快捷,有如一枝利箭『射』出般,不多时已奔出数丈!

杨诺手腕轻轻一扬,那人“啊”地一声,已跌倒在地。祢云会手下已经有人奔上前去,将那人拖了回来,但见膝盖之上,紧紧嵌着一枚金钱,深可入骨。

黄唯青在金二离去时便已面如土『色』,只到此时只快变作一瘫烂泥,望向杨诺的目光,却是在惊惧之中,又多了不敢置信,嘴唇颤抖,却终是带着一丝侥幸,咬紧了牙关,由护卫扶着,勉强在席上坐直身子。而吴思之则已经完全呆若木雕,只除了尚有热息,才能辨出是个活人。

祢云会故意大声笑道:

“虽知君一向仗义疏财,却不知对贼子也如此大方。这贼子既然爱钱,不如就将这枚金钱送与他入骨罢了!”

杨诺脸上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未曾说话,杨虎头却先咧着嘴笑起来,声如洪钟:“天下之中,谁人不知首领之名?杨阿若既然在此,任是怎样的魑魅魍魉,也难逃你三尺之剑!”

杨!阿!若!

是了,那据说武功出神入化,相貌也冠绝天下、年少纵侠任气,统率江湖游侠的首领!听闻他上次发侠客令,号令天下侠客,居然去攻打酒泉,不过是为了自己朋友报仇罢了。实在没有想到,董真居然也是他的朋友!

冯京原本就呆坐在地上,此时只觉连腰背也仿佛软了,张口结舌,再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原来……

杨诺二字的意义……原来就是不说话的杨阿若么……

此时那欲待逃走之人,腿上中了这一枚金钱,不仅皮肉破碎,其实连那关节已被钱上之力击碎,此时又痛又怕,忍不住呻『吟』出声。

杨阿若俯身掀开他的衣襟,只看了一眼,便道:“杀了罢。”

那人满心只待他来问话,尚可借着自己这残余的价值周旋一番,没想到杨阿若直接下令处死,顿时大喊大叫起来:

“董君!董君!上有王法,朗朗乾坤,我乃吴氏随从,又不是你家奴客,怎能无故处死于我?”

董真本来坐在一旁,含笑瞧着杨阿若处治事宜,此时不由得“嗤”地一笑,揶揄道:“你们若知道乾坤与王法,那方才又在做什么?”

她眼角一挑,笑意之中,便多了几分沉沉杀气,森然道:“我若是怕了吴氏,方才又在做什么?”

众人皆是一噤,那人更是面『色』苍白,再也无法出声。

杨阿若只挥了挥手,那人便被拖下去。

他再不多话,走下席来,径直来到冯京身边,居然仍是坐在原位。

冯京看着他,只觉自己素来灵活的脑袋,今天第一次有些不够用,尽是一片空蒙。

杨阿若倒是为他斟了一杯美酒,道:“压压那些气味。”

语气自然,仿佛是与冯京正在赏花看水,而不是方才杀戳一番后归来。

冯京机械地拿起耳杯喝了一口,却尝不出任何滋味。

此时席上的“佳客”,倒是简化了不少,主要是随从死得多,留下来的大部分是家主,再也没有乌湍湍的“众星捧月”,而只留下“月”和几颗“星星”,故此看上去大是清爽。仆婢们不免又忙了一场,比如将那些尸首拖开,并擦拭血水、收拣残骸等事。可叹那新换上的氍毹尽管被擦净,仍不免留下了一些暗『色』的印子。吴思之哆哆嗦嗦地偷瞥一眼,只觉得那印子形状多半奇异,仿佛是死者的魂魄,仍不甘地沉沦在其中,不禁更觉一股子寒气从脊梁骨上冒起来。

“吴大户!”

董真的声音,偏偏就向着他叫出来,却是显得坦诚而亲热,并没有先前那种冷冷的寒气:“今日之事,你可要还我个公道!”

吴思之猛地抬起头来,董真说什么?

“还个公道”?

他得罪了董真,手下那个护卫还被对方当众揪住来说杀就杀,他还能有什么好拒绝的余地?

不过他毕竟不同于金二等人又或是方才的那个护卫,他是吴氏家族的代表,是现任的家主。以他的身份,董真不会轻易杀他,因为杀了他便是冒犯了所有益州本土织业的家族,最多也不过是折辱恐吓罢了。

只要董真今天放过他,候他回了锦城,他今日所受的委屈,便是董真对吴氏全族的叫阵!以吴氏在益州多年盛名,岂能容家族被一个新来的小织坊主所打压?

今日所受屈辱与打压,必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别说是讨个公道,便是要他认小伏低、赔礼奉金都不在话下,只要能让他回到锦城……

脑子里念头疾转之际,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族兄勾结邪教妖人、意图残害同行、谋夺董君家业,此罪绝不可恕!幸得董君深明大义,不以族兄邪行为念,反而向我吴氏伸出援手,以德报怨,真乃君子之行径也!在下此番回到锦城,必向族中长辈禀明此事,还董君一个应得之公道!”

吴思之蓦地抬起头来,但见董真已长身而起,董真身畔设有一张案几,此前都是空『荡』『荡』的,他只道是那案几所属的客人或是倨傲不肯前来赴宴,又或是方才已殁于戳杀之中,加上自己心思激『荡』,故此未曾在意。

却见那案几之后,坐着一个身着黑底绛纹锦袍的中年人,保养得宜的颏下,垂下三绺美须,平素看起来也不免是一个美丈夫,此时在吴思之看来却分外震惊可恶:

他猛地站起身来。

“吴退!”

董真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笑意。

而黄唯青等人原是嗒然若丧,也一样未曾留意,此时见那中年人,不免也是又惊又奇:“吴兄!”

“弗如!”

“大管事!”

吴思之的眼中,『射』出恶毒的光芒来:“你怎会在此处?谁准许你来的?”

这吴退,字弗如,正如益州织业家族的惯例一般,作为二号人物,担任的正是族中大管事一职。

但是与其他家族不同,吴思之与吴退虽都是嫡子,但吴思之母亲早死,吴退的母亲乃是续弦,且长袖善舞,很得族中看重。

吴退长成之后,虽依着序齿,不得不屈就于身为长子的吴思之之下,心中却一直不服。两兄弟为着这个家主之位,已明争暗斗了好几年。

这一次吴氏遇到蚕虫疫病,吴退在背后没少将罪责编排在吴思之的管治不力上。

故此吴思之这才不顾一切地想要拿到『药』方,甚至为了能完全压制住董真,还用了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可谁知应该奉他之令,镇守锦城的吴退,竟然悄没声地也来到了葭萌的锦园。且看他与董真的模样,二人应当是早就互通往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若不来,恐怕吴氏危矣!难道还要看着全族人数代辛劳,皆都要毁在你的手上么?”

吴退一反平时在族中刻意做出的儒雅谦和模样,甚至都懒得维持平时对这位族兄面子上的顺从,冷笑道:

“你方才那个护卫,只要送回族中,你知道会是个什么下场么?”

吴思之脊上又是一寒。

“无涧教!你居然还敢与无涧教的妖人勾结,收为自己护卫!”

吴退厉声道:

除了黄唯青这等早就与吴思之达成默契之人外,其余宾客皆是大惊失『色』,不禁又嗡地一声,私语起来。

无涧教与天师道、甚至是最早的巫鬼道一样,都是起源于巴蜀的江湖教派。天师道乃是名门正道,秉承道教经义,多行修桥铺路、赈济布『药』等善举,故此道众最多,到后来隐然成为政教合一的独立“王国”。巫鬼道虽然行事毒辣,却也做过不少开坛作法、施『药』分粥的善事,所以声誉尚可,天师道才将其化入自己道中。

但无涧教却与二者不同,他们行踪诡秘,甚至极少透『露』身份,多伪托姓名,游走于巨户豪门之中,擅机谋、多阴策,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及,往往做的是先破人之家族,再吞其赀财之事。是以这三者之中,倒是无涧教最为富有,却也最令人嫌恶忌讳。

也正因此,无涧教在巴蜀臭名远扬,无法立足,以致于不得不远遁到中原之地,甚至在邺城也有他们的踪迹。

不过那也是因为曹『操』势力渐雄,邺城俨然成为中原之地的政治经济中心,人烟鼎盛、市井繁茂,经过了这些年的修整发展,荣华并不逊于昔日洛阳。且朝中新贵、旧族无数,而且大多恢复了元气,不象当今皇帝刚刚继位之时,连每日百官上朝的“宫殿”都长满蒿草,皇帝、朝官们平素只以栗子、薯类充饥的那么窘迫。

不过无涧教名声已坏,况且有个天师道挡在前面,怎么也不可能发展成为势力最大的教派。况且天师道的地位,也令他们十分羡慕,所以他们才改变策略,近年来越发诡秘隐藏行迹,一方面化整为零,令教众皆渗入各地豪族之中,以保存教中实力,并暗中发展势力。而在闻听天师道的“阳平治都功印”随同真正的天师之子陆焉流落在外时,才不惜下血本前往抢夺,并企图杀死陆焉,令天师道绝祀,再凭借天师之印,弄个“天命所在”的由头,徐徐图谋,以期取而代之。

只可惜,在洛水之中,被刚刚穿越而来的织成破坏了好事,甚至那阳平治都功印,都落入了织成的红宝石戒指之中,后来织成更是在铜雀之『乱』中,成功地『操』纵了此印,被天师道承认其“夜光神女”的地位。无涧教这才垂头丧气,知道此谋不成,更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起家之处的巴蜀,当然不免又有几个家族遭殃,莫名地落入了算计之中,被正焦头烂额的刘璋误认为是异已,而出手诛灭。

虽然刘璋事后发现自己是被无涧教利用,且那些家族的赀财金货皆都莫名其妙地消失,并未曾落入自己手中,也十分恼怒后悔,但已于事无补。而这些秘事却被传扬开去,令得无涧教的名声更是“臭上一层楼”,各地冠族世家闻听这无涧教三字,便如逢瘟疫,避之不迭。在这样的形势下,吴思之却收容了一名无涧教的教众为自己护卫,对吴氏来说,自然是滔天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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