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这才想起,舅舅还被赐了一个闲职的,虽是没有什么正经的职权,可好歹也是官身,有官服穿,有俸禄拿的。
“回长公主,苍璃如今只得一个儿子,母亲常常念叨,一心想要抱个孙女,可是臣又实在是不愿纳妾来伤了妻子的心。浅夏是妹妹的亲女,我将其记入云氏名下,到是再合适不过。总比再去旁支挑一个可心的要亲厚吧?”
和韵长公主对于他的这番说辞似是不信,可是又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只能是半信半疑地将视线来回在几人身上穿梭着。
云筱月也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哥哥,这,这是否有些不妥?”
云苍璃浅笑,“妹妹放心,她仍然是你的女儿,仍然是要唤你一声娘亲,我只是让她随了母姓而已,并非是真的让她过继到我的名下。这样,她以后也可以陪着母亲说说话。就当是替你尽孝了。”
浅夏开始有些糊涂了,她不是这两日就要动身进山了么?怎么舅舅又说是要自己长伴外祖母呢?这岂非是太过矛盾了?
而云苍璃则是直接就给了她一记安抚的眼神后,将林少康请去了书房。
和韵长公主乃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皇上对其向来敬重,她这样的身分亲自来了云府下聘,自然是给足了云筱月面子,亦是向定国公府表面了对云家的看重。
等到一切都谈妥了,云苍璃夫妇亲自送了和韵长公主出府时,长公主特意地慢下了脚步,意味深长地看了云苍璃一眼。
“你为何对那个姑娘如此上心?”
云苍璃眉毛微挑,似乎是有些惊诧,“长公主此言,苍璃竟是不明白了。她是我唯一的外甥女,难道在长公主的眼里,苍璃不该对她上心一些?还是说,就该由着她自生自灭?”
云苍璃说这话时,眼角含笑,浓眉中却似是泛出了些许的凉意,让人看了,忍不住就是心底一个激灵,总觉得他的眉眼间随时都在酝酿着一场风暴一般。
和韵长公主的表情一滞,自小生于皇室的尊贵,此刻在这位云大人的面前,头一次,竟然是这般地微不足道。
云苍璃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之后,将浅夏和云长安二人都叫到了书房。
“我之前交待过,不许对外人提及,你可还对什么人说过了?”云苍璃负手立于书房,明明就是那样的纯净飘然的气质,可是浅夏却是隐隐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自他的身上发出,然后似是囚牢一般,将自己紧紧地罩住。
“回舅舅,没有。”
“嗯。长安要随我进山,虽然不是什么太隐秘的事,可是除了我们云府本家儿的几个人外,其它人也是不知道的。至于你?”
浅夏心头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自从她得知了自己有着重瞳之后,这心底里就一直是有些揪揪着的,大多时候,见了生人,连头也不敢抬了,生怕再被人给看了出来。
“进山之事,怕是要往后拖了。此事,你们对谁都不要提及。”
浅夏猛地一抬头,眸中似有不解,不过,对于这位舅舅,更多的,流露出来的是一种信任!
“你现在还太小,有些事,等你长大了,便明白了。舅舅也是为你好。”
“是,舅舅。”
而和韵长公主自出了云府之后,并未急着回长公主府,而是直接就进了宫,甚至是直接就闯进了御书房。
“你说什么?云苍璃有心将那个姑娘收入云家?”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上,此刻面容微凛,一双龙目,似是有着能看穿人心的本事!
“他是这样说的。皇上,您说,会不会是那个浅夏有什么不一般的天赋?”
皇上一拧眉,本就浓黑的眸子,此刻更显晦暗,“你说她叫什么?”
“浅夏。深浅的浅,夏日的夏。”
“浅夏?”皇上重复了几遍这个名字,似乎是也未曾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应该不会。”
和韵长公主略急,“皇上,云家的势力?”
皇上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皇姐放心,云家到了云苍璃这一代,已是大不如前。若非是朕因为顾念着当初云老家主的扶持之恩,又岂会如此地重赏云家?还给了云家圣旨赐婚这样的体面?”
“云苍璃可并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皇上,臣总觉得,云家似乎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皇上不以为意地一笑,头微微仰起,显然是心情很好。
“皇姐多虑了。云家最大的秘密,便是云家的老家主是一名绝顶的秘术师罢了!如今,他人已殁了。而云苍璃虽然是也有修习秘术,可到底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而且,如今我紫夜国运正隆,区区一介秘术师,朕还不是那么放在心上。这一次,朕下旨赐婚,也算是还了当年老家主的恩情了。以后,若是这云苍璃安分守己,朕自然也是不会亏待了云家,若是不然,那朕也没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最后一句里,已是隐隐含了几分的刀剑之锋。
和韵长公主见皇上如此,倒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那浅夏若果真是有着什么出奇之处,云苍璃又岂会当着你的面说要将她收入云家?呵呵,不过也就是为了让他的妹妹宽心罢了!”
“皇上说的是,若是云家果真再出一个奇才,他定然是当紧紧地护了起来,何需再如此?倒是臣多虑了。”
“不过,皇姐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放心,朕会派出暗卫,盯着云府的。”
“如此甚好!”
和韵长公主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个浅夏,她虽然是瞧着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可是那一双眼睛,总觉得有着几分的鬼魅,黑黑亮亮的眸子,宛若是黑曜石一般,那样璀璨的光茫,可不像是一个寻常的十岁的小女孩儿该有的!
蓦然,和韵长公主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皇上,那和宁那里?”
皇上的眉心微紧了一下,“不必理会她。朕的旨意已下,焉有再收回之理?林少康多年尽忠,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朕岂能不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