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的面容平淡沉静,今日只是简单地用了一根发带将头发松松垮垮地束了,面上又未施粉黛,整个人看上去,清纯姣美。
“有的时候,影响了一盘棋局的,并不一定就是最中心的一颗棋子。看似不经意的一颗落子,极有可能就会反转整个局势。”
“浅浅先是让长安给卢子荣开了方子,如今又给那个梅氏也开了方子。若是将来梅氏果真为卢家诞下了子嗣,怕是就更加难以掌控了。”
“不急!总要她能生得下孩子再说。”浅夏的唇角浮上一丝笑,宛若是那莲池里的含苞待放的静莲,浅浅淡淡,清清爽爽。
“刚刚得到了消息,卢子荣所需要的那味希希草,梅氏手里有,只是不知道,她是否愿意拿出来罢了。”
“她会的。”浅夏很肯定地说了一句后,便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哥哥,你弹支曲子给我听吧。”
穆流年的眉心微微皱了一下,借着喝茶的功夫,掩饰了自己脸上的不满,暗自想着,是不是自己也得去学学抚琴呢?现在自己都二十了,这个年纪学琴,会不会太晚了些?还能学得会吗?
卢府,梅氏的院子。
“夫,夫人?您,您这是什么意思?”云敬丽一听到了梅氏提出的条件,几乎就是要站不住了。若非是心里头仍然是有着几分傲气,怕是会忍不住,当场就要跌坐在地了。
“本夫人的话你听不明白?云姨娘,你该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身分!本夫人如今心情好,愿意赏给卢子荣一个嫡子的身分,那是他的造化。你也不想想,将来他有着嫡子的身分,无论是亲事,还是前程,自然都是比跟着你要好上了太多!而且,云姨娘,虽然是本夫人不愿意与你一般见识,可是有些事,却不得不提醒你。别忘了你之前曾做过什么?你的一切,对于卢子荣来说,都是污点!”
梅氏的话不可谓不毒!
这字字句句都是将云敬丽心底最痛的伤疤给揭了出来,当下哆嗦了几下嘴唇,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云敬丽不傻!若是卢子荣有了一个嫡出的身分,自然是会比现在要高贵了一些。可是她更明白,现在卢少华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即便是庶出的,也改变不了,他是卢家唯一的根苗的事实。
如今自己能在卢府里还算是过地不错,那正是因为自己还有着儿子这个护身符,若是一旦没有了,卢子荣成了梅氏的儿子,那么,自己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被这个梅氏给整死了!
她也是曾经做过主母的人,主母的手段如何,权利有多大,她自然是知道的。想当初她在宋府的时候,折腾了几个小妾没了孩子?又算计了几个通房没了性命?
身为卢少华的小妾,她只有卢子荣这一张牌可用,更何况,她身边可是还有一个宋家的女儿,若是她一旦出了事,那么宋佳宁,定然也会跟着倒霉的。
不成!
云敬丽暗暗咬了牙,为了自己和女儿,她也不能如此轻易地就将儿子的抚养权给让出来!儿子一旦记到了梅氏的名下,便是现在治好了病又如何?若是哪日梅氏自己再有了孩子,那她的这个儿子,无疑就是一个最大的绊脚石,也将是死的最快的一个!
不!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儿子身上,绝对不能!
云敬丽一咬牙,也顾不得许多,直挺挺地就跪在了梅氏跟前,“夫人错爱,是子荣的福气。只是,即便子荣不记养在了您的名下,也是要唤您一声母亲的。又何须多此一举?更何况,子荣的身子向来不好,一直也都是婢妾在照顾的,若是突然换了人,只怕是反倒对他的身体不好了。”
梅氏睨了她一眼,看着她一脸慈母的样子,心中冷笑不已,云家怎么会出了这么一个没脸没皮的东西?
真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吗?无非就是担心自己将来没了依靠,再者,就是担心宋佳宁将来在卢家没有立足之地!说起来,宋佳宁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梅氏可是没忘,刚开春儿那会儿,卢少华可是亲自跟她提过这个所谓的继女的婚事的。
云敬丽,你倒是好手段,想要让宋佳宁在卢府出嫁,又想让自己这个当家主母给她备上一份儿丰厚的嫁妆,怎么会这么无耻?抢了自家姐姐的夫君,赶走了卢少华的亲生女儿,却是让一个跟卢家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姑娘在这儿出嫁,真不知道这个卢少华的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不是豆腐渣?
若说当年云氏与卢少华和离之事,没有这个云敬丽横插一脚,梅氏是打死也不信的!别的不说,就冲着这个卢少华与云氏和离不过六个多月,这个云敬丽就生下了卢子荣,当年之事,也是铁定与她有关的!
不得不说,云敬丽的这个儿子,的确是给她带来了富贵和卢少华的宠爱,可是同样的,也为某些人留下了一个狐狸精的印象。毕竟,当年她产子,明面儿上说是是早产,可是到底是什么样儿的,谁也不傻!再早产,也不能六个月就生儿子吧?
再说当初云敬丽在刘大人府上闹的那么一出儿,可是有不少的名门夫人亲眼所见。那会儿,云氏才离开卢府多久?这个云敬丽,可是就已经有了身孕了。
突然,云长安那句提醒,不自觉地在耳边响起,梅氏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心思一狠,“云姨娘,本夫人今日与你说这些,也不过就是通知你一声罢了。还是你觉得凭你一介姨娘,就能改变了本夫人的决定?”
“别忘了,本夫人才是这卢府的当家主母。你一介妾室,本就没有什么资格来教养老爷的孩子,现在本夫人不过是再给他一个更好的身分罢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是你一直在照顾小公子?再怎么说,他也是老爷的骨血,是这卢府的正经主子。你一介妾室,充其量也就是半个主子罢了。别忘了自己的身分!有时间,还是想想你的女儿的婚事吧。”
梅氏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了云敬丽的心房!
她是什么身分?她也曾经是一名主母,她也曾是宋家的正妻!可是现在想想,那一切,似乎是都太过遥远了一些。自己俨然已是记不清楚,自己的那名过世的夫君,长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