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拧眉,驻守在梁城的,除了皇城内的御林军外,便是这城外的两支大军了。至于左卫大营,显然是二皇子的人脉,那么,大皇子极力拉拢林少康,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舅舅的是意思是要让林少康拒绝大皇子?”
“不!若是拒绝了,怕是他在朝堂上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不一定要接受,至少,不要表现得太过生硬为好。这一点,倒不是你该担心的,他自己知道怎么做。我之所以让长安跟着一起过去,是担心有人会对林少康不利。”
“桑丘烈?”浅夏摇了摇头,“不会是他。他还没有这么蠢。这一次关于袭击二哥的事,就足以让他头疼了。所以,应该不会是他。”
“不管是谁,小夏,这里是梁城,是天子脚下,繁华富荣的同时,也是极其黑暗的。你之前在安阳城和凤城所看到的,跟梁城的黑暗比起来,怕是还不够瞧的。”
浅夏沉默了一下,“我明白了,舅舅。”
“有人要对付林少康,法子怕是不下百种。并不是只有暗杀这一条路。事实上,暗杀,不过是最蠢的下下之策。”
云苍璃说着,面上原本轻淡的神情渐渐褪去,“小夏,你是我的外甥女,这几年跟在我身边,我拿你是当亲生女儿对待。只是,小夏你要明白,若非是因为长安实在是没有天分,我也绝对不会让你来冒这个风险。云家的家主,听起来好听,家缠万贯,可是实际上,到底这里头有多少的苦楚,将来你就会明白了。”
“舅舅,浅夏明白。您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既然当初我应了舅舅这份儿差事,自然就不会半途而废。无论将来是苦是甜,是喜是悲,我都无所畏惧。”
“小夏,你是个好孩子。除却了你在秘术上的造化,其它方面,亦是无可挑剔。可就是这样,才更让我担心。你越是优秀,盯着你的人就会越多。小夏,说实话,有时候我真想让你不这么好学,不这么优秀。可是做为云家的家主,我又清楚地知道,你要学的东西,太多,若是不精通,将来反倒是会害了你。”
“舅舅,您不必如此。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也是我命中注定的。既然是上天注定了要让我来守护云家,那么,我自然是责无旁贷。这些年,云家给予我的,我也该用心回报才是。”
“小夏,别这么说。便是你没有天赋,你也是我云家的人。”
浅夏抬眸,甜甜地笑着,对于舅舅的这番话,她没有丝毫的怀疑。一想到了前世自己曾得到了舅舅的多方照顾,可是后来,自己却误会了舅舅的产来是落入了徐泽远的手中,接而酿成大祸。这一世,自己既然是有了重生的机会,自然不会让憾事再次发生!
无论云家的将来由谁继承,都不能成为皇权下的牺牲品!
前世自己未能为云家做任何事,从小到大却享受着云家的财富,这一世,的确是到了她报恩的时候了。
次日用过午膳,浅夏稍事休息了一会儿,便与三七一同出门了,这一次,一袭白衣,一面白纱。与她们同行的,还有一个云若谷。
等到三人进了雅间儿,浅夏也未曾将面纱揭下,始终半垂了眸子,静静地看着桌上的茶点,似乎是要将那些茶点给看出花儿来一般。
浅夏不说话,云若谷也只是安静地喝着茶,三七小心地站在了小姐的身后,一脸狐疑,却也不敢出声。
三人这一等,便足足等了有大半个时辰。
终于,浅夏的眉色一动,抬头道,“二哥,既然他不肯现身,那便罢了。就当是我白来一趟。以后,这家茶楼,我也不会再来了。”
云若谷没听明白她是何意思,待正要问,便见门外有了响动,紧接着,一道颀长的身影,绕过了屏风,端立在了那里,一身的气势尊荣,让人不敢小觑。
“桑丘公子?”三七有些意外,“您怎么会在这里?”
云若谷一愣,这便是传闻中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当即便收敛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气势,只是专心地将来人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许久不见了,浅夏。近来可好?”
云若谷一挑眉,浅夏?以前从妹妹口中听到了桑丘子睿这个名字的时候,可是从来就没有觉得妹妹对他有多么的熟稔,更不曾觉得对他有多么深的好感。可是今日这位桑丘公子的言词,倒像是两人的关系很不错!
“桑丘公子果然是个善于隐忍的。怎么?这是想要给小女子一个下马威?”
这话里所指,自然就是他一直在外面看着,却始终不肯现身了。
云若谷心中一惊,刚刚他也曾全身贯注,内力外放,未曾察觉到了任何陌生人的气息,可是现在听浅夏如此一说,显然他一早就来了此地,只是一直在外头偷窥着,不曾现身而已。如此说来,这位桑丘公子的身手,还真是不错!
“浅夏对我的误会,似乎是越来越深了。我以为浅夏特意让云二公子出现在了此处,并且是买了上等的岳山茶出现在茶楼里,就是为了等我前来的。难不成,是子睿误会了?”
桑丘子睿喜茶,且这众多的茶品之中,独喜岳山茶。
而买了上等的岳山茶,出现在茶楼里,的确是有几分的怪异。
“桑丘公子请坐吧。今日请公子现身,也不过是为了将一样东西完璧归赵而已。”
“哦?难不成,子睿有什么东西,在浅夏那里?”
“桑丘公子好建忘,您忘了当初将此物交到我手上了?”浅夏说着,便从三七的手上取过一个盒子,然后置于桌上,再轻轻一推,到了桑丘子睿的面前。
桑丘子睿并未急着打开,不用看,他也猜到了那里面是什么,眸中原本的喜悦,渐渐由清冷取代,紧抿着的一双薄唇,此刻看上去犹如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让人看了,心有不舍。
只是,这种感觉,在浅夏的身上是找不到的。
“浅夏这是何意?要与子睿划地绝交?”
“不!你我之间,从来就未曾有过什么交情,又何来绝交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