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王妃提醒。这永福宫,可不似表面上这样干净。许妃娘娘,民女言尽于此。今日民女进宫与娘娘一会,一是为了提醒娘娘,二来,娘娘在后宫立足不易,别忘了,前朝与后宫,可是息息相关的。梅贵妃为何能宠冠后宫多年?仅仅只是因为她生得貌美?相信娘娘心中有数吧?这第三,也是希望借着娘娘的口,能让皇上不再下令让民女进宫。”
浅夏说完,便退了一步,冲着许妃福了福身。
许妃微诧,“云小姐前两点,本宫倒是听明白了。只是这第三点?伴驾于公主身边,这是何等的荣幸?你可知道这外头有多少朝臣的女儿想伴驾,可公主还看不上呢?”
“回娘娘,几位公主都是什么性子,想必娘娘也是知道的。而民女不过一介草民,在这深宫之中,怕是连个宫女的身分都不及,与其颤颤微微,小心翼翼,民女宁可远离权势,自在快活。”
这等于是表明了心迹,无心于深宫富贵了?
许妃想想也是,这云家已是富贵泼天了,何必再进宫来搅一局?那云家不过是一介商户出身,若是云浅夏以后在宫里头常来常往,难免不会出些什么岔子,要知道,这皇宫大内,可是天底下最不干净的地方了!
“好,本宫应了你。只是,你说本宫这宫里头不干净?”
“娘娘,这想动您的胎气,可不仅仅只是从饮食上动手脚这一条路。但凡是您平日里用到的每一样儿东西,都还是仔细检查为妙。”
“你是如何得知的?”许妃的手指突然一收,眸光凌厉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恨不能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给看清楚一般!
“回娘娘,前些日子,有几位被放出宫的年老的宫人,其中很不凑巧的,这其中,就有卢家的人。”
卢家?许妃眯了眯眼睛,这才想到,云浅夏的生父姓卢!当初云少夏在允州尽孝,可是被传地沸沸扬扬,听说她回京后,卢家也曾派人过府请她。
许妃的眼神一紧,放在了腹部上的玉手,微微一颤,“来人,将这几日本宫用过的所用东西,一一彻查!”
浅夏也不急,当着长平王府的面儿,就那么稳稳地站着。
自己的身分低微,在许妃看来,怕是连跟在她身边服侍她,都是不够资格的吧?
浅夏这一站,便是站了一个时辰有余。
永福宫里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折腾了一遍,竟是查到了一沓帕子上!
那一沓上等的丝绸所绘的绣帕,在太医的再三推敲之下,才确定,这帕子上有淡淡的麝香味儿。这种味道极淡,再加上了永福宫里一直用着安神宁心的薰香,所以,极不容易发觉。
麝香原本就是香气极其浓郁,而几位太医却是再次嗅过之后,方能肯定,可见其味道之淡。
许妃一听说是麝香,当即色变,“怎么回事?本宫的帕子上,怎么会沾了麝香?好在不是在薰香里加了料,否则本宫腹中的孩子,只怕是?”
“娘娘,这帕子上沾染了麝香,虽然味道极淡,可是效果却是远比薰香要更为明显。对您的凤体是大为不利的。”
许妃怔了怔,一旁的长平王妃连忙伸手拍拍她的手背,以做安抚。
“太医,说清楚些。”
“回王妃,一般认为,麝香可催生下胎。麝香能使产妇的子宫收缩加强,大剂量应用,对妊娠晚期的孕妇来说,其兴奋作用更加明显,能够引起流产,故孕妇禁用麝香。但如偶然闻到或接触麝香,也不必紧张,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因为麝香其实只使用气味部分,气味通过呼吸进入人体,和直接服用差别很大的,也就没有危害。”
太医说着,再看了一眼那一沓的帕子,脑门儿上已是有了一层冷汗,“刚刚卑职一一查看过,这些帕子,每一方上头都是被人加了麝香的粉末,虽然极淡,可若是娘娘用了,这麝香粉一旦从口、鼻等入体,那娘娘腹中的龙胎,怕是就真的要出事了。”
“那依太医的说法,是说娘娘还未曾吸入这麝香粉?”长平王府也跟着紧张了一些。
“回王妃,卑职也查看过了娘娘昨日和今日用的帕子,这两日用的有几方是有问题的。”
长平王妃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头看向了许妃,这意思已然是很明显了,怕是对方才刚刚下手,所以许妃这里还没有什么反应,若是再过上四五日?
许妃的脸色也渐渐泛白,入宫多年,她如何能不知道这宫里头女人争宠的手段?当年她的亲生女儿都能被人算计,如今,自己再度有孕,如若不是因为大师的那几句批言,得了皇上和太后的照拂,说不定,这一胎,也早就没了!
可即便如此,她已经如此小心了,对方仍然是不依不饶,分明就是想着将自己置于死地了!
许妃心里头明白,自己已经是到了这个年岁了,若是这一胎保不住,是不可能再生了。而在这深宫之中,自己若是没有一儿半女,将来皇上殁了,她又该依靠谁?
虽说淮安许氏,也算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名门望族,可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介臣子门庭,将来一旦朝堂震荡,谁又能保得了谁?
跟在了皇上身边多年,他对长平王府是什么心思,自己又岂能不知?
若非是娘家一直表现地低调隐晦,且处事从来不向着长平王府,否则的话,怕是整个淮安许氏,也得被搭了进去。
浅夏时不时地动一下两条腿,免得再站得麻了!
对于榻上的那位许妃表情的变幻,以及眉眼间光茫的转变,亦是看得一清二楚。
眼下,便是要找个机会,离许妃再近一步!
事情查明白了,可是最后牵扯出来的,也不过就是一两个宫女而已,再往下,便什么也查不到了。若是换成了浅夏,她自然是有法子帮许妃将事情查明白了,可她到底不是宫里的人,于这位许妃,也是没有半点交情,怎么会为了她而冒上风险?
许妃思量再三,心中虽然有气,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什么也不能说,毕竟没有证据证明是有人指使的,除了打掉了牙往肚里咽,她还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