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千音自然也在众位贵女之列,此刻意识到了气氛的僵硬和尴尬,再一看自己的姑母,竟然是未曾起身行礼,自然是有些着急,连忙使了个眼色,梅侧妃脚边儿跪着的一位婢女才提醒道,“梅侧妃,是穆世子到了,论说,您是该向他行礼的。”
梅侧妃虽为侧妃,可是按制,长平王并非是亲王,所以,梅侧妃空有一个侧妃的头衔,身上却是没有任何的品级和诰封的。
当年,梅贵妃不是没想过要为这个妹妹求一个,只是皇上考虑良多,毕竟,淮安许氏,也是要拉拢的,若是太不给长平王妃面子了,对他将来收服淮安许氏,也是会有麻烦的。
是以,梅侧妃虽然是为长平王生了儿子,可是身上并无品级,说白了,也就是等于一个普通百姓家良妾的身分,所以,她见到了正经的嫡公子,自然是要行礼的。
可是梅侧妃这么多年来,仗着梅相和梅贵妃护着,在这梁城,虽不能说是横着走,可也是走到哪儿都是有人敬着,捧着,如今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来给一个小辈行礼,她的心里头,自然是不愿意的。
梅侧妃咬咬牙,暗恨这个穆流年的福气好,竟然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得贵人相助,如此,自己也只能忍下这一口气了。
穆焕青本来是想着为自己的母妃说话的,可是一想到了自己的身分,眸光暗了暗,到底还是将话又给咽了回去。
梅侧妃看着这么多人等着她自己,自然是不能成了众矢之的,骂她没有规矩,只能是半蹲了身形,行了半礼。
穆流年倒是没有与她计较这个,在她行礼的同时,脸便偏向了一侧,“众位免礼吧。今日是梅小姐的寿辰,难得我多年不曾出府走动,梅夫人竟然是还记得梁城有我这么一号人物,没忘了给我送上一份儿请柬。”
梅夫人此时并不在这里,倒是梅千方和梅千韵兄弟俩一起笑着将穆流年迎了过去。
因为尚未开席,所以,这些宾客们,便自动分开,男的大多数都在厅内,而贵女们,则是大都在这池塘上的两座亭子里。
浅夏被梅千容迎了过去,她是梅家旁支的小姐,亲自迎她,倒也不算是失了身分。
梅千音起身后,便冲着梅侧妃,极其不满地瞪了一眼,梅侧妃虽然是没有回头,不过,大概也猜到了是有人对她刚刚的行为不满,觉得是她失了礼数了。
梅侧妃只要是一想到了自己的这层身分,便恨不能将将穆流年给千刀万剐了!
这几日也不知何故,无论她在王府什么地方出现,总能见到穆流年。而每一次,穆流年什么话也不说,可是他身边儿的人总是会提醒她,身为一个小妾,要对嫡公子恭敬的礼数。
无奈之下,梅侧妃只能是窝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哪也不敢再去了,生怕再碰上了这位爷,再给自己难堪。
原以为今日是梅千音的寿辰,她这个当姑姑的回到了娘家,总归是可以扬眉吐气一把了。至少,不用再受那个穆流年的气了!可是没想到,这个丧门星竟然是又追到了这里?哪里是来赴宴的,分明就是来羞辱她的。
如果不是因为事情做的隐秘,且穆流年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年,而王爷和王妃始终未曾对她起疑,她真的怀疑这个穆流年是不是已经将下毒的事情,怀疑到她的头上了!
不得不说,梅侧妃这想法也太悲催了!
事实上,不仅仅是穆流年知道了,就连长平王和王妃也都知道下毒一事,与她有关。可偏就她一个人,还在那儿装善良,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是傻子呢!
浅夏一进来,因为其出色的外貌,还有如今显赫的身分,自然而然地便吸引了大批贵女们的注意力。
只是碍于与她见面不多,不敢贸然答话。
倒是都个个儿屏息静气地看着她优雅地走过来,从落座,到端茶,再到品茶等等动作,不得不要赞一声,其动作之优雅柔美,哪里像是在外五年的什么乡下丫头?分明就是一个受到过良好的家教的大家小姐。
桑丘月的眼睛在穆流年的身上留连了许久之后,才不得不收回了视线,明知无望,何需要再为难自己?
至于作侧室?桑丘月若说刚开始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的心思的话,现在看到了梅侧妃受到的羞辱,也便再没了半分的念想儿!身为名门之女,要嫁,自然就是要为人妻的。若是作妾?除了皇室亲王,哪里还有什么男人,能让她甘愿作小?
浅夏落座不久,梅侧妃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却是冷着一张脸,始终不发一言,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倒是让这亭子里的气氛更为僵硬了一些。
梅千音一瞧这样子,这心里头对这位小姑姑便更为不屑了!
今日明明就是自己的寿宴,你这个做姑姑的既然来了也就来了,能不能不要总是绷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他们梅家欠了她什么似的?
梅千音的脸色不好看了,梅千容也只能是想法子打打圆场,想办法扯些话题出来,不然的话,这宴会,还真就是太过冷门儿了。
不多时,在梅千容的努力下,这气氛倒是又再活跃了起来。
姑娘们轻声燕语地,倒也是越来越欢快,梅千音的脸上,也终于是越笑越自然,越笑越开怀了。听着众人对她的吹捧之声,总算是找到了一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了。
浅夏虽然是没有太过讨好她,不过,夸人这样的话,她自然也是会说的。
气氛越来越活络,这有些人的嘴,便就开始管不住了。
“云小姐,刚刚瞧见你与穆世子是一道来的,你们是在路上遇到的,还是?”梅千容好奇地问道。
浅夏冲她浅笑,“我哥哥昨日去王府为世子诊脉,世子听闻我今日也会来梅府,所以,便特意到云府接的我。世子想的周全。我是初回京城,他是多年来极少出门,所以,便一路过来了。”
“呀?那这么说来,你们岂不是同乘一车了?”不知是哪位小姐突兀地叫了这么一声儿,浅夏不会武,再闻声看去的时候,自然也不知道是哪位小姐说的这样的话,不过,她的声音,浅夏倒是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