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几日的确好多了。只是这病症,时好时坏,到底哪日能好,只怕,还得看天意了。”
长平王妃话里有话,华太妃自然听了出来,再一瞧穆流年也在,略一犹豫,“难得穆世子也进宫了,说来,这些日子,虽然是总与王妃相见,却不曾好好地说过话,不如,到本宫的宫中一叙?”
长平王妃看到穆流年轻点了头,笑道,“也罢,就让他也陪着小王爷多玩儿一会儿。”
原本穆流年身为外男进入后宫,自然是有些不便的。
可是这会儿有他的母妃在,而且,也是为了陪小王爷玩耍,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了。
华太妃因为当初给太后通风报信有功,如果不是如此,当初太后也不会反应如此快。所以,自新皇登基后,这华太妃,在宫里的地位,比先皇在世时,还要好上了许多。
华太妃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事,自己应该更谦卑一些。所以当初皇上在太后病后,先找到了她,想让她来主理后宫,却被她给推辞了。
所以说,华太妃是个聪明人,她永远都知道如何来自保,如何能让自己过得更为安全、舒适。
这样的女人,在宫里的地位不会是最高的,却绝对是活得最肆意的一个。
如果不是因为皇上担心肖云福的年纪太小,只怕是华太妃会真的就请旨,带着肖云福到宫外建府了。
按照紫夜的规矩,若是有子嗣在外开府,皇上殁了,她们这些妃嫔,只要是不必殉葬,就一定是有机会出宫頣养天年的。
约莫一刻钟之后,穆流年就带着先前的那名嬷嬷一道出宫了。
肖云福似乎是真的跟他玩儿上了瘾,拽着他的衣袖,舍不得让他走。
华太妃将其抱起,长平王妃见此,也只得多陪着他到园子里四处走走,这才没让他哭闹起来。
等到长平王妃再回到了太后的福寿宫时,璃王妃已经走了。
倒是和韵大长公主又来了。
次日,穆流年就收到了桑丘子睿即将抵京的消息了。
无论他们将来是朋友,还是敌人,穆流年都觉得,现在,他们应该见一面。
入夜,桑丘子睿宿在了城外的别院里,独自一人,立于院内树下,似乎就只是在等待着某人。
长风看着主子一连奔波了几日,竟然还不休息,不自觉地便劝道,“公子,您还是先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进宫,怕是一时半刻,再不得闲了。”
桑丘子睿不语,抬首望月,弯弯的月亮挂在天幕上,凄凉,神秘,孤独,寂寞。在他的眼里,没有一丁点儿文人墨客中所描写的温馨含情。
是他自己的思虑所致,还是他的心境如此?
明明就是那样浅白的月亮,为何自己在里头,竟然又看到了那张熟悉且渴盼至极的脸?
春夜的月亮上凭添一份静谧之美!这像极了他记忆中的浅夏,总是有几分的神秘,更多的,却又是她的沉静之美。
远山凝重,天空薄暮轻垂,星光灿烂,而那皎美的月亮却是一如往日的沉默,静静聆听着繁星间的点点细语,轻声情话。
桑丘子睿的唇角微微有些苦涩,他的浅夏,曾经有那么好的机会,为何自己没有把握得住?
如今横插出来了一个穆流年,他哪里还会再有机会?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浅夏对他太过反感,他又怎么会没有在他们大婚前动手?
虽然,他知道,穆流年的实力不弱,可是却也未必就拼不过他。
大不了就是两败俱伤,可是这样的结果,在当时的他来说,是无法承受的。
他是桑丘家的人,是二皇子和皇后最最看重的静国公府的世子。他实在是没有那个勇气来与穆流年拼。
并不是因为担心会损减了自己的实力,而是一旦因为浅夏而与穆流年发生了争执,那么,势必会给浅夏以及云家,带来灭顶之灾!
对于桑丘家,他虽然是心存感恩,可是却绝对没有那么重要过!
可以说,这世间的任何人,任何事,在他的眼中,都敌不过浅夏的一蹙一笑。
他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不能再将浅夏推向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他好不容易才换来了一次浅夏重生的机会,怎么可以再亲手将她推向了悬崖?
可是就因为他太在意她了,所以,这一世,他再度错过了与她在一起的机会。
虽然他一直在说服自己,还有机会,只要她活着,他们之间,就一定还有机会。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穆流年在浅夏心目中的地位,绝对不是自己能比的。
就算是她现在已经知道了是自己倾尽所有,换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她仍然不肯原谅他。
到底,自己将她伤得有多重?
桑丘子睿有些困难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情之一字,最是伤人,这话,师父曾对他说过了多少遍?可是为什么他就始终意识不到呢?
如今,爱而不得,求而不得,这般揪心的痛,第一世时,浅夏仍然是体会最深的吧?
现在,好歹自己还不曾被浅夏逼着去宠幸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想想当初自己做了什么?不仅仅不能将她留在身边,反而还要将她推向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床,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桑丘子睿恨恨地骂了自己一句,“活该!”
如果不是当初自己太过自信,又怎么会有了现在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