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年将浅夏打横抱走,缓步回了他们下榻的院子。
很快,青龙就来回话了,原来是一名女子,年纪不大,一路上,他们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只是一连几日不曾吃到过东西,已经是饿得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
所以,一起避难的几个人一商量,就给了那老头儿两个馒头一壶水,老头儿许是饿到了极致,竟然就点头答应,将自己的女儿给他们了。
浅夏听罢,一口气气得堵在了嗓子眼儿,大有一种想骂人的感觉!
“可打听清楚了?的确是难民?从何处来的?要到何处去?他们家里还有什么人?若是走散了,又是如何散的,若是死了,又是怎么死的?”
浅夏清越动听的声音里,此时却是透着几分的寒气。
穆流年大概猜到了她的用意,立马道,“去查,记得将父女二人分开来问,一定要问得仔细。”
“是,公子。”
浅夏几乎就是咬着牙,眯着眼,一脸恶狠狠的模样道,“元初,我们要不要来打个赌?”
穆流年一挑眉,看到他的妻子此刻,又是回到了原先的模样,自然是高兴,“好!”
很快,青龙便回来了,将自己对两人的问话分别记录了下来,呈了过来。
浅夏和穆流年看罢,相视一眼,吩咐道,“将他们父女二人都带过来。”
“是,夫人。”
那对父女被带到了院子时,女子身上的衣裳,仍然是有些凌乱的。
乱篷篷的头发,既像是枯草,又像是那乱柴堆,脸上也是有些污迹,不过,若是细看,那裸露出来的一点点肌肤,还算得上白净,一双大眼睛,倒是乌溜溜,水灵灵的,的确是个有些姿色的。
两人的衣着打扮,自然是十分的肮脏。
特别是那老汉,嘴角上还挂着一些馒头屑,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里,还有一种不安的情绪泄露了出来,两眼不停地四处乱瞟着,似乎是在看着,这地方儿有什么东西值钱。
看着他贼眉鼠眼的样子,倒是真像一个惯偷儿。
不过,一个惯偷儿到老了,竟然是混到了这种地步,不得不说,不是老天不报呀,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如今,这位曾经的梁上君子,此时不就是趴在了这里,甚至是为了两个馒头,不惜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给卖了?
不过,要是严格说起来,倒霉的,似乎是他的女儿,而不是他呢。
看着浅夏的眸子里似乎是有什么有趣的光茫在闪烁着,穆流年就知道,他的妻子,定然是想到了什么惩治人的好办法了。
“为了两个馒头,就将女儿给卖了,还真是好本事呢!”
浅夏说着,有些懒懒地收回了眼神,似乎是多看他一眼,自己的眼睛都会疼一样。
“青龙,这等的人渣,还有活下去的必要么?带下去,直接乱棍打死了倒干净。”
那老汉一愣,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夫人,说出来的话,竟是这样的毒辣,一开口,就想要了自己的命。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呀!小的也是没办法了。不这样儿,小的就得饿死了,小兰也就得饿死了。”
他口中的小兰,自然就是被他给送人的这个姑娘了。
只见那小兰的眼睛还是红肿的,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冲着他二人磕了个头,“多谢公子夫人出手相救,小女子万分感激。只是,他到底也是我的生身父亲,还请夫人饶他一命吧。”
浅夏突然就笑了,那微微勾起的唇畔,像极了一朵艳丽的牡丹花,看得一旁的穆流年,心里还真是直痒痒。
“他都不将你当人看了,你还认他为父?”
“回夫人,小女子虽是穷苦出身,可是也知道这孝道二字。小女子没有别的本事,只求夫人能饶过他这一次,今日之后,小女子便与他各不相干,再不欠他了。”
浅夏听罢,黛眉微挑,身子微微前倾,脸上的笑,也越发地明艳了起来,“哦?你的意思是说,若是本夫人饶了他,你就再不跟着他一起了?”
“回夫人,您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回报,愿做牛做马,来报答夫人。奴婢什么也不要,只求夫人能管小人一日温饱即可。小人之前也是有些手艺的。若是夫人瞧着中意,就请夫人留下小人吧。”
浅夏没有说话,只是多看了她两眼之后,再将身子缓缓地向后靠,直到感觉到了穆流年肩膀的温度,这才不动了。
“既然如此,青龙,将这个人渣给本夫人扔出去,记得,要先打二十板子之后再扔。本夫人,不想再看见他了。”
“是,夫人。”
青龙跟在了他们身边这么久,自然是听出了世子妃的意思,这是要他直接将人打死了。
那个叫小兰的姑娘,身子明显地抖了一下,看到父亲被人给拉了出去,还回过了头,有些傻傻地看着,眼睛一酸,又哭了起来。
浅夏再看这个小姑娘,若是洗干净了,应当也是一个极其讨喜的丫头。
“你叫小兰?”
“回夫人正是。”
“你刚刚说,之前也是学了一些手艺的,不如你说说,你都会什么?”
“回夫人,我娘早先是一名绣娘,小的会双面绣,而且之前,小的家里也是开了一间不大的绣楼的,如果不是这次皇上下旨让我们搬离,我们也不必受这个罪了。”
“双面绣?你说的可是真的?”浅夏有些意外,毕竟,这等高难度的绣法,可不是什么人都会的。
“回夫人,小的不敢撒谎,句句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