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被打,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
再怎么说也是一员副将,徐统领当天晚上就拎了酒菜,到他的府上去看他了。
楚行是一介莽汉,至今不曾娶妻。
可是又因为好酒,所以,便得了何少白的允许,在城内置办了一座宅子,每日,倒是有不少的酒肉朋友过来寻他喝酒。
“楚老弟,这次的事情,都怪我呀。我不该在你面前说什么兵权的事儿,如今反倒是连累了你。”
“徐哥这是什么话?你我都是战场上的兄弟,不就是说句话的事儿?再说了,不就是二十军棍么?我老楚还是受得住的,不当事儿。”
楚行说着,还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仿佛那二十军棍根本就不是打在了他身上似的。
他越是如此,那徐统领就越是有些不落忍了。
“楚老弟,听哥一句劝,以后在穆将军手上听命,还是学聪明一些。少说话,多做事。你想想,咱们何将军现在不在辽城,咱们这些人可是都归他管的。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就算是何将军,也护不了咱们呀。”
徐统领说着,似乎是感慨良多,再叹一声,直接就仰脖将那一杯酒一干而尽。
楚行越听,越觉得来气,手中的酒饮尽了,啪地一声,直接就摔在了桌子上,手一松,那杯子竟然是一分为二,裂了。
“我就不信了,他不就是仗着他是长平王府的世子爷么?咱们可都是真真正正为了紫夜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功臣。他还真能将咱们给怎么着了?就算是他看我不顺眼,也总得想想如今围困扶阳的何将军吧?”
徐统领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只怕,人家根本就没有拿何将军当回事儿呀!你想想,若是真的将何将军放在眼里,又岂会下令整合咱们的这些人马?他穆家军不是一向傲气,看不起其它的将士么?这回是怎么了?怎么就想起把咱们的人也再训练一遍了?不就是觉得咱们不如人家吗?”
楚行一听这个气呀!
徐统领的话,听在了他的耳朵里,那就是一句话,穆流年看不起他们原先的这拨儿人,看不起他们,自然也就是看不起何少白了!
“丫的!不过一介黄口小儿,哼,看哪日,爷爷非给他个教训不可!”
一脸怒气的楚行,没有注意以徐统领低头时,眼底那一闪而逝的诡异光茫。
楚行这一伤,自然是不可能两三日就好的。
穆流年也没有刻意地为难他,而是让他在府中养着,并不急着让他回到了军营之中。
本来嘛,军中的副将,又不是只有一人,在穆流年看来,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楚行倒是在府里安心地养起伤来了,反正在他看来,与其到军中看穆流年的脸色,还不如自己在这儿慢慢养着呢,好歹在家里,还能好酒好菜,若是在军营里头,自然就没有这个福气了。
“老爷,丁刺史来了。”
楚行正拿着一只肘子在哪儿啃呢,一时没听明白,“什么?你说谁?”
“老爷,是丁刺史,辽城的刺史大人。”
楚行这才一下子就是一个激灵,他怎么会来?自己就算是在军中还有些威望,可是在二品大员的眼里头,怕也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以前何将军在这儿的时候,对这个丁墨先的印象,可是不怎么好呢。
“他来干什么?”
下人一听,这脸就黑了。
“回老爷,刺史大人说是来探伤的。您看?”
楚行是一介粗人,自然也是不懂得那么多的礼数的,摆摆手,再让人端了水过来,净了手,让人将那一盘儿香喷喷的肘子给端了下去。
这下人才刚到门口儿,就听楚行粗着嗓子道,“告诉他们,那肘子给爷搁好了,一会儿爷接着吃。”
“是,老爷。”
正说着呢,这边儿丁墨先进来了。
“丁大人。”楚行双手抱拳,身子却是才动了一下,就哎哟了一声。
“楚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趴下。听闻楚将军受了伤,本官心中甚为恐慌,特意前来探望。”
这些文绉绉的词儿,楚行也没有听得太明白了,反正大意就是说,自己受伤了,他丁墨先好像是害怕了。
“多谢丁大人的好意了。丁大人请坐,来人,看茶。”
丁墨先落了座,再面有难色地看了他一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楚将军,实不相瞒,当日这位穆将军进城时,特意给本官的难堪,想必楚将军也听说了吧?”
楚行瞪大了眼睛,“大人说的可是那日被困于街道之事?”
丁墨先似有尴尬,“正是。想来,也是因为本官出迎地太晚了,又觉得是本官与徐统领在故意为难他,所以才会对本官和徐统领有了芥蒂。可是楚将军,当时的情形,你可是看见了。那么多的难民要进城,本官也是没有法子呀。”
楚行没吭声,事实上,他一直觉得丁墨先就不该下那样的命令,为什么不能让那些人进城呢?他们又没有做错事,如果不是因为皇命难违,谁会愿意离开自己的家?
“若是三五百人,也就罢了。之前,咱们辽城,不也是来了一些难民?本官不也都想法子安置了?可是这一次,竟然是数千人之多,楚将军,本官身为一介父母官,也是不好当呀。”
楚行的脸色也暗了下来,“大人之前的确是安置了一些难民。不过,这后头的几千人,咱们偌大的一个辽城,应该也是可以安置的吧?”
丁墨先极为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再摇摇头道,“谈何容易呀?你可知道,这几千的难民,身上可有染上了瘟疫?还有,他们这么一大批人进城之后,会不会给咱们本地的百姓带来一些麻烦?这些难民里头,是否有一些不法之徒?或者,是不是有扶阳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