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嘀嗒。
武灵儿听到几声轻脆的水滴声,闻声低头,看到,星陨两腿间的地面上已经湿了大片,正是他苦涩的泪水。武灵儿彻底凌乱了。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景,原本就已经有些不知所措,经过大半日的忙活,才从院中将还有气息的人一一搬到室内,一丝成就感跟满身的疲惫让她暂时稀释了内心泛滥的怜悯,此刻却又被星陨尽数勾出。
“你别这样!都结束了,火麒麟也已经帮你挡住了那些门派的反扑,而且,这些人,这些人也都还活着啊!”武灵儿目光闪烁着,抬着脑袋,避开眼下的一切,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任何可能使星陨好受些的词汇语句。
星陨突然抬起头,也不顾满脸的泪花,猛扑到武灵儿怀里,将其死死抱住,嚎啕大哭道:“三叔死了!大哥死了!四哥死了!独孤门主死了!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了!死了!”
武灵儿被星陨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得手足失措,美眸瞪得浑圆,樱口微张,香肩微微耸起,双臂紧紧贴在身侧,石化一般。
愣了数息之后,武灵儿眨巴了一下色彩缤纷的大眼睛,缓缓抬起双臂,轻轻拍打着星陨的后背,自己的双眼也逐渐变得湿润。
一场宣泄之后,星陨一眼不发地将天府所有的人都抱到床上,为了方便看护,月儿与六哥,父亲与三叔,师父与文洛,等等他的几位至亲至爱则两人一张床,而且多张床都挤在一间房内,乍一瞅跟大通铺似的。
生者尚可照料,而死者,却只能安葬,满含彻骨的心痛,亲手用黄土将他们与自己彻底隔离开来。
两界山下,星陨找了一块自己看来还算是风水宝地的地方,用双手将如他双眼一样不带丝毫水汽的干土一点点挖开,武灵儿呆立在一旁,满心不忍地盯着星陨沾满了血红色泥土的十指,一次次用力抓进那干硬的土地,机器般地重复这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他的手每一次抓进土地,武灵儿的心灵就是一阵颤动,柳眉紧凝,双眼湿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星陨的效率低得惨不忍睹,他的杰作连一个人都容不下,恐怕竣工之时得在几日之后了。武灵儿突然升起了一股浓浓的仇恨,自然是对那些袭击天府的人。
“星陨!我帮你,我们为这些惨死的人报仇!”武灵儿声嘶力竭地叫了一声,泪水随声滑落。
星陨死气的目光突然闪烁起了夺目的光芒,却是如魔鬼般恐怖!
他从地上站起来,大剑自其手中伸长开来,几番挥舞,地上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方坑,星陨身形闪烁了一番,将那些尸体整齐地摆进去,双掌猛然推出,土坑旁的一大堆干土便尽数被推入坑中,形成一座不小的土丘。
星陨深深地望了那土丘一眼,转身走到武灵儿身边,低沉地说:“我的仇,让我自己来报。谢谢!”
还在抽泣的武灵儿闻声安静了下来,看着星陨的身形瞬间消失在碧空之上。
紧接着,极南府是一阵短暂的恐慌,真正有足够的时间来感受这股恐慌的便只有冯氏集团这些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人了。冯金宝立于屋顶之上,良久无言。他感受着一道道甚至不他弱的元气瞬间消亡,心中一阵阵后怕。
倘若当日他被那三方势力说动,一起参与袭击天府的话,他可断言,此时的冯氏集团将没有机会体会这种恐惧。这样的袭击,甚至不会给遭袭者任何时间去感受恐慌。
“他真是一个魔鬼!”
当那短暂的屠杀结束之后,冯金宝终于从心底发出一道颤抖的声音。
自此,极南府不再有风云水月。
封神大赛仿佛就在昨天,而今天,当日那小小的剑神,便可在短短几分钟内将极南府的三方顶尖势力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杀掉!
这已经可以称之为神话!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可是天府的人还是渐渐地一个个醒来了。
在死亡线上挣扎过的人对于当下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格外的珍惜,尤其是亲人。而天府依然存在,这更是值得欢喜的事情,当然,如果不考虑死去的人的话,他们现在甚至应该欢呼雀跃,跟当日雷霆阁一战之后一样。
虽然如今的天府在极南府真的算得上是无人敢欺了,可是现在的他们对于实力的渴望却更加的强烈。经历了这一战,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的弱小。作为一个新生势力,那些老牌儿势力的底蕴是他们不可比拟的,所以才会有刚刚这一劫。
不过,过去的毕竟还是会过去,天府的忧伤也随着时间慢慢淡化,除了月儿非要跟着星陨到中郡之外,一切还是照常运作着,应该说是更加顺利地运作着。
当然,星陨的实力,武灵儿的身份,三大势力被灭,这些都是值得天府震撼的,但是相对于漫漫的修炼之途来说,这些都是非常短暂的,甚至只能说是一条长线上简单的微不可察的几点而已。
亲人,能够一生相守,是一种近乎奢求的幸福,但是,只要有可能,我们还是竭力去实现。
星陨自然回到了星宗,月儿理所当然地追随,而天府已然是极南府的第一大势力了,而安居一隅又并非它的本性,于是,没过多长时间,如大家所愿,天府搬到了中郡,而天府的盟主依旧是星耀,星宗的宗主依旧是星陨,两者自然关系紧密,但始终保持着各自的独立,也没有人会因为两者的内在关联而将对其中一方的任何不满迁怒于另一方。这当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而是星陨与星耀刻意对外界造成的一种假象所致。
拥有同样的相貌与同样不凡的天赋的两兄弟关系始终不好。一个从小就享受各种光环,而另一个因为起初废柴般的体质而遭受各种奚落,这样鲜明的对比便是星陨建立星宗的动力,他要与天府一比高下,要让那些曾经将他视作尘埃的所有人受到最沉重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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