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好好折磨了一番的三姨娘在祭台上被绑了三天三夜,日晒雨淋,被放下来之时,整个人几乎脱了一层皮,靖南侯爷回到府中正是三日之后。
夜深了下去,漪澜院内,依旧灯火通明。
房间里,男子端坐在椅子上,一袭藏青蟒袍,眉眼深邃,面如刀刻,许是常年的戎马生涯,让他便是中年,身形依旧健硕,此时不是别人,正是西秦第一猛将的靖南侯叶檀。
第一猛将么?坐在左侧的叶澜嘴角扬了扬,纵然是第一猛将,也不过是那人手下的哈巴狗,臣服于他,他的本事,还真是不小!
靖南侯浅抿香茗之时,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叶澜,瞧见她唇边的笑意,浓墨的眉峰不由得皱了皱,眼底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很快便敛去。
“太子殿下专门向皇上请了旨,点名要你参加选妃大典。”沉默的空气中,骤然响起叶檀的声音,浑厚之中透着老练。
说话之间,叶檀深邃的眸光一瞬不转的紧锁着叶澜,似乎是在探寻着什么,可叶澜却没有丝毫波动,过了片刻,叶澜似乎依旧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叶檀眉心微皱,继续道,“九王爷的意思,你不能去。”
唯独听到“九王爷”三个字的时候,叶澜眸中的神色闪了闪,很快又归于平静。
叶檀的眉心皱得更深了些,九年前,九王爷将这个女娃交给他时,是那般瘦小,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的情绪,那时的她,恐惧却渴望生存,眼里充满了仇恨。
他不知道这小女娃是什么身份,只是按照九王爷的吩咐,将她养在他的名下,这些年,她看着那个小女孩成长,如今的她,便是自己,也已经探不出她的情绪。
可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如今的这个少女,是危险的!异常危险!
“澜儿,你有什么想法?”叶檀开口问道。
叶澜出乎意料的对上叶檀的眼,眸中含笑,不过那笑意,却是夹杂着些微的讽刺,那条盘踞在左脸上的长长疤痕,更多了几分骇人。
“重要吗?无论我有什么想法,他不已经决定了要怎么做了么?”叶澜呵呵的道,那人的霸道,又怎会容许她有什么想法?
这些年,她不都是按照他的意思做么?丝毫也没有违抗。
叶檀怔了怔,眸光尴尬的闪了闪,方才意识到,自己的那个问题,都是一个笑话!
不过,他还是禁不住多看了叶澜一眼,她比自己还了解王爷了么?
“父亲,他还有什么交代就一并说吧,若是没有,女儿该休息了。”叶澜疲惫的打了个哈欠,下了逐客令,父亲,女儿这两个称呼,更是多了分讽刺。
叶檀微怔,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起身走到叶澜面前,放在她身旁的桌子上,沉声道,“这是王爷给的,吃了这药,明日我会禀告皇上,说你染了风寒,情况严重,无法下床,皇上仁慈,会原谅你缺席之罪。”
说罢,叶檀没有多留,转身步出门外,房内,只剩下叶澜一人,目光幽幽的落在那瓷瓶上,若有所思。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他准备得还真是周到,风寒么?明日……看着这瓷瓶,叶澜心中那念头越发的坚定了起来,明日,她倒是要去看看那选妃大典呢!
翌日,整个西京都格外热闹,太子选妃,这对整个西秦国来说,都是一件大事。
城东天湖,乃天子之湖,和皇宫相连,自西秦建国开始,就是皇家园林,名唤御林苑,今日的选妃大殿,便是设在御林苑的天湖。
一大早,便有官宦人家的马车朝着天湖驶去,陆陆续续,络绎不绝。
偶尔马车中掀起帘子,便可以看见里面如花似玉的千金小姐,环肥燕瘦,顾盼生辉。
早在许多天前,坊间的百姓便猜测起来,这次的选妃大典,到底谁能如愿成为未来的太子妃,甚至赌坊还为此设了赌局,吸引了不少人下注,呼声最高的,莫过于三位千金,丞相府的独女严如意,尚书府的长女沈玉妍,还有一位,就是靖南侯府的叶慧慈。
而这三位千金,就属素有西京双姝之称的严如意与叶慧慈的呼声尤为高。
传闻,西京双姝,貌如仙子,堪称绝世,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美人,更是才女!
那靖南侯府的大小姐叶慧慈,更是慈悲心肠,深得笃信佛祖的太后喜欢,时常进出皇宫,这一次太后上天台上礼佛,甚至将她带在了身边。
此时的靖南侯府的正厅内,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夫人再也掩饰不住心里的急切与担忧,都这个时候了,慈儿还未回来,这怕是要耽搁今日的选妃大典了啊,这可如何是好?
“夫人,瞧你急的,可是在担心大小姐错过了今日的选妃?呵呵,夫人有什么可担心的,连太后都说大小姐此生造化不浅,即便是错过了太子选妃?他日,由太后做主,说不定也能捞到个太子侧妃当当,同样是富贵显赫。”侯府七姨娘呵呵的道,二十多岁的她,比起大夫人,多了些美艳,出身官宦人家的她,几年前嫁给靖南侯,如今替靖南侯育有一女,但年岁尚小,不过十岁。
这话,便是谁也能听得出几分风凉的味道,话刚落,便招来大夫人的一瞪,“你以为世人都像你么?”
太子侧妃?她的女儿,太子侧妃怎配得上她?侧妃终究不过是一个妾罢了!
七姨娘明了大夫人的意思,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不知道该怎么回击,只得讪讪的别开头,心想,像她怎么了?妾又如何?她便这么看不起妾室么?
这侯府,她大夫人不过是名分高些罢了,至于侯爷的心思,可都在她柳媚儿身上!
哼,她倒是要看看,错过了今日,她的女儿叶慧慈,日后会有多高贵!
“夫人,夫人……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正此时,一丫鬟急匆匆的进了大厅,正是平日里伺候在大小姐叶慧慈身旁的贴身丫鬟芳兰。
大夫人一见芳兰,忙急切的起身迎了上去,不住的往门外往,“人呢?大小姐人呢?”
可算是回来了,若是再不回来,错过了今日,就算是讨好了太后,又有何用?
“夫人,大小姐让奴婢来传信儿,她直接跟太后一起去了太湖,大小姐让夫人莫要担心。”芳兰稍微平息了下来。
大夫人一听,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刻意看向七姨娘柳媚儿,眼里尽是得意。
“呀,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大小姐回来了,今日太子妃的头衔,定会落入大小姐的囊中。”七姨娘心里分外不是滋味儿,怎么也没想到,那叶慧慈,竟然赶回来了,当真是气人!
大夫人却是理也没有理会柳媚儿,冷冷的哼了一声,对芳兰吩咐道,“走!”
说罢,昂首挺胸,掩饰不住她的得意,她的慈儿回来了,今日,她要亲自看到她的慈儿,将太子妃的头衔收入囊中,而那叶澜……大夫人想到叶澜,眉心不由得紧了紧,但很快便舒展开来。
她今日怕是去不了太湖了,哼,就算是去得了又如何?那么一个丑陋的怪物,怎么争得过她的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