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远带她回了沈家老宅。
室内游泳馆。巨大的玻璃穹顶洒落下灿然的阳光,将泳池的水面照得波光粼粼,而泳池一侧玻璃墙外则是栽了成片成片的玫瑰花,绿野茵茵,最中央还有用玫瑰花剪裁、缠绕成的雕像。碧绿的青草随着习习清风而弯折,即使是隔着玻璃墙仿佛都能嗅到那透着玫瑰芬芳的微风。
沈思远前往更衣室换好衣服,转头去看还愣着的周明珠:“你也去换吧,我让她们给你准备了泳衣。”
周明珠咽了口口水,竭力把目光从沈思远的马甲线上拉回来,望向玻璃墙外的玫瑰花田:“你带我来陪你游泳?”
沈思远没理她,从池边的台阶下去,慢慢的进入水中,声线就像是泳池里的水一样静静的:“你不会游泳?”
周明珠想了想,摇摇头道:“不知道。”顿了顿又接了一句,“不过可以试试。”
沈老管家正好端了水过来,递了一杯给站在泳池中的沈思远,又递一杯牛奶给周明珠,和她说了一句:“少爷小时候身体不好,老太爷就让他学些东西锻炼身体。刚开始学的就是游泳,这么些年也坚持下来了。”
怪不得身材这么好呢。
周明珠的目光在沈思远身上一掠而过——他站在水里,手里拿着玻璃杯喝水,微微仰起头的时候,喉结动了动,肩头有晶莹好似露珠的小水珠慢慢的顺着他肌理分明的身体滑下来。
周明珠虽然状似看着玻璃墙外的玫瑰花田,眼角余光不知不觉间却是凝在他肩头滑下的一滴水滴上,忽然觉得心口砰砰跳,喉间干渴,她下意识的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牛奶,温柔的牛奶顺着喉咙滑下去,嘴边染了一点白胡子,可她心口却仍旧是有些热。
沈老管家见她目光总是在外头的玫瑰花田上打转,微微眯了眯眼睛,便笑着道:“以前那边种的是玉兰,风一吹,堆雪似的白,香得很。可大小姐喜欢玫瑰花,特意叫人开了花田种玫瑰,这一种就好多年了”说到一半,像是注意到了什么,连忙闭上嘴,“瞧我,怎么说起这个了?您坐吧,我不打扰了。”
周明珠心知,沈老管家口中的“大小姐”大约是沈思远已经过世的母亲。她心中微顿,面上还是一脸沉静的点了点头,先是起身送了她走。等沈老管家走了,周明珠这才跑过去和正在泳池里游泳的沈思远搭话:“你小时候身体不好啊?”
沈思远游了一圈,然后才慢慢的回到原地,看着仍旧蹲在一边、睁着一双眼睛等着自己回答的周明珠,缓缓应声道:“我是早产儿,”他说话的时候,犹如夜半的月光一样的冷淡沉静,看不出分毫的情绪,“我妈妈怀我的时候,心情一直不大好,勉强熬到七月,就生了。”
周明珠听到这里,神色微微一变,空白的脑中却是忽然响起几句话来。
“你这嘴,这两个梨涡,简直像极了你母亲,甜得很”
“ay,我不该把你母亲的事算到你的身上,原谅我吧”
周明珠心极其微妙的顿了顿,甩了甩头,把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甩出去,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我去换衣服。”大概是蹲的救了,头部缺氧,走起路来,她的头有些晕晕的。
沈思远亦是不大想要继续刚才的话题,转了身,重又游了起来。他真像是一条鱼,背部曲线光滑柔韧,肩胛骨的线条却显得那样凌厉,融到了水里,方才不那么明显。
周明珠换泳衣的时候,才大致想明白了沈思远这回会带她来游泳的缘由:昨天才刚刚开过《千金》首映会,宁舟山闭门减肥,李妍正忙着新戏,说不定记者正一门心思的盯着她这个新鲜出炉的女主角。周明珠又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重申自己要“地下恋”。沈思远估计也嫌麻烦,干脆就把她带来沈家了——反正他自己经常要抽空游泳锻炼,加个周明珠,可谓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沈家人准备的泳衣有好多款,周明珠挑了一件红色的,颜色明艳,衬着一身肤光更盛雪色。她在换衣间里照了照镜子,把一头铺洒下来的乌发扎成丸子状,但求不要沾了水才好。等都收拾妥当了,她才踩着红色拖鞋出去。
不过,她到底会不会游泳还真是个问题。
周明珠走到池边,试着把脚探入水中,室温的水,不凉不热,挺舒服的。没等她试出感觉,沈思远已经抓着她的小腿,径直把人拉到了水里。
周明珠溅了一身的水珠子,不由怒目而视。
沈思远却忍俊不禁,伸出湿漉漉的手摸摸她扎好的丸子头,抿了抿唇:“看样子,会游泳”
周明珠气鼓鼓的瞪着他:“你都把我头发摸湿了!”
“等会给你吹。”大概是运动过了,发散了一些压力,也或许是周明珠生气的模样太可爱,沈思远的心情好了一点也好说话了一点。
周明珠没理他,蹬了蹬腿,把沈思远甩开,试着扑腾了两下。大概真有感觉这种东西,她的动作渐渐熟练起来,游泳的姿势也由最初的狗爬式变成了正常姿态,她越游越得劲,干脆越过沈思远往前游去。
沈家的室内游泳池又宽又大,要是绕一圈的话大概是要一点时间,好在周明珠也不急,游一会儿便停下稍稍休息,望望外边的玫瑰花田,望望上面好似被海水洗过的淡蓝天空。
等她游了一圈,居然觉得有一种颇为畅快的疲累感。
沈思远才没有她这种闲情逸致,他来回游了一段时间,现下正坐在躺椅上休息。见着周明珠踩着台阶上来,他便漫不经心的招了招手,就像召唤自家宠物似的:“过来,”他手上拿着不知从哪里拿来的电吹风,语调也是不紧不慢的,“我给你吹吹头发。”
周明珠很不满意他这态度,斜睨了他一眼,自个儿在躺椅上的坐下,学着他的模样招招手:“过来,给我吹吹头发”说着便把扎着的头发给放了下来。
她身上还穿着红色的泳衣,上身只到胸部,下身的裙裤亦是只遮了大腿上方,雪雕玉砌的肌肤在那一抹红色下,有一种令人晕晕的光色。一头鸦色的长发就这么铺撒下来,黑、白、红,交错在一起简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艳色。
沈思远本不大想要纵容她,可是抬抬眼,瞧她那扬起下巴得意的小模样又觉得有趣。想了想,他到底还是起身走了过去,抓起一边的发尾,拿起电吹风替她吹了吹边上湿发。
周明珠这下更得意了,她忍不住凑过头,俏生生的对着沈思远眨眨眼:“那个,你上回说你心上人长得像我?要不和我说说她的事?”
“别乱动,小心头发焦了。”沈思远推了她一下,动作虽然慢条斯理,但却依旧一丝不苟的替她吹着头发。
周明珠却仍旧仰着头等他回应。她乌黑灵动的眼睛一眨一眨,眼睫跟着轻轻一颤,纤长浓黑的好似可以一根根数出来,可她眼睛却只是定定的看着沈思远,瞳仁里面倒映着他的身影。
沈思远手上还握着她的发尾,半湿半干,手心渐渐的有了湿汗,目光却情不自禁的落在她的面上。
比起初见的时候,她瘦了好多,扬起的下巴尖尖的,就像是刚刚冒头的花骨朵,花枝鲜妍,色彩娇嫩。一眼望去,白得像雪、甜蜜粉嫩的像胭脂。偏偏,因为刚刚运动过,唇色微微带了点胭红,似绿丛中的樱桃,引人采撷。
沈思远握着发尾的手指紧了紧,只觉得那半湿半干的发尾磨得手指有些痒,不觉的伸出手指替她擦了擦下颚处的小水珠,指腹摩挲的有些发热,语声紧的就像是绷紧了的琴弦:“你想知道什么事?”
周明珠怔了怔,随即便直截了当的道:“随便啊,比如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怎么唔”
她话声还未落下,沈思远手中的电吹风已经掉到了地上。他修长的手指扣住了她的下颚,掰起她的头,仰面吻上了。
那简直不像是个吻,更像是啃咬。
当然,大概男人天生就会这个,不知不觉的,他的动作渐渐也温柔了起来,他试探一般的用舌尖舔了一下她唇上的伤口,勾出她的舌头,然后以不容拒绝的姿态用舌尖轻轻的刮了一下口腔上方。
简直是触电一般的感觉,头皮好像都跟着麻了起来,整个人仿佛都要炸开了。
周明珠胸膛的心砰砰砰的乱跳,差点忘记换气,许久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伸腿踢了他一脚,连脚都要抽筋了。她面上潮红,胸脯起伏,最后还是坚定的把人推开了:“说话就说话,别动不动就”
沈思远目光落在她被自己咬得有些发红的唇上,默了默,然后才弯腰去捡地上的电吹风,极其从容的模样:“我以为这是我作为男友的天赋人权。”
天赋人权,呵呵,你语文老师哪里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替马丁路德金演讲呢。
正所谓,情场如战场,周明珠第一次在正面战场被沈思远堵了一下,噎了一下,不由气得目瞪口呆,心里的小本子必须记一笔:2015年7月29日,初吻,t!
好在,沈思远欣赏了一下周明珠气呆了的小模样后很快就又低头替她吹发,漫不经心的接着前面的话题讲起来:“我当年在沈家酒店里实习,她是梁家的女继承人,回国寻亲的时候就住在酒店里,正好就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