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语嫣微怔,瞧着她半晌都没有说话。
苏翎感受到她的目光,微侧了头看向她温声道,“母亲早上不是已经看见了吗?咱们若不提防,便是由旁人陷害。在这盛世之中,看着歌舞升平的,其实连平安都很难得,是要靠抢的。”
梁语嫣定定地凝着她,心头情绪汹涌。
“一味的藏拙是没有用的。母亲,我不想再被旁人欺负,我想保护你,想保护苏家。”苏翎微垂了眸子说道,神色看起来温和而坚定。
梁语嫣眼眶泛红,紧紧拉住苏翎的手。
这孩子还这般小就懂得为苏家谋划,可她能这般心思深沉还不是被逼无奈?
她忽然感到一阵难言的愧疚和揪心的难过。
这几日她便发觉翎儿同从前不同,可眼下想来却都有了答案。
她总是能避则避,能躲则躲,她以为这般可以换得家宅平安,殊不知潜移默化间竟也给孩子留下了什么都不敢争不敢抢的懦弱心思。
然而眼下她才明白,她所认为的宽容,在旁人眼中,其实一直都是笑话。
今日苏晴晴敢在翎儿面圣的礼服上做手脚,殊不知明日是否会有更变本加厉明目张胆的陷害。
恶人们没有良知,总是得寸进尺。
若非翎儿机敏,今日必定凶多吉少。
她若此时还不反抗,难不成还要日日白白地去送死吗?
是她明白得太晚。
阳光毫无保留地从云层之中倾斜下来,仿佛能穿透一切似的,照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席中众位勋贵夫人笑靥如常,梁语嫣坐在她们之中,听着四周的喧嚣,眸色一点点沉冷下来。
都说为母则刚,可她竟然要靠翎儿来保护自己,她这个母亲……当得有多么不称职?
花朝宴渐渐开至尾声,入围各级选的女子领了赏之后,便依次退下了。
回府途中,梁语嫣看着苏翎微红的脸,笑了笑道,“翎儿如今倒是长进了,从前可是碰半杯酒就要醉的。”
她此言一出,苏翎微怔了瞬。
她如今头脑还是有些昏沉,反应也较往常慢了几分,思考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原主是个沾酒就醉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为何这一次喝了这点儿酒就头脑发热,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她那副好代谢的身子啊!
眼下之所以没醉得不成样子,也只不过是凭着她的意识撑着而已。
苏翎晃了晃头,微微皱眉。
“翎儿,可是要撑不住了?下次可莫要喝这般多了。”梁语嫣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说道。
两人话语之间,马车已经行驶到了苏府。
以往因为侧门靠东院近些,她们出行返回一般都是走侧门的,然而今日梁语嫣却在正门叫了停。
苏翎抬眸瞧了一瞧,便被她拉下了马车。
苏府正门装潢还是一样的华美矜贵,梁语嫣拉着苏翎站在门前,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墨底金字的牌匾,似暗中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缓步走了进去。
安若被她轻声嘱咐了几句什么,转身便朝东院走去。
而她则拉着苏翎,径直走向了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