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余长啸爱管闲事,实在是这种事情多多少少,也有他的一部分原因在内。如果不是余长啸执意从精神病院跑出来,又碰巧上了韩医生父亲的出租车,那么他可能就不会死了。所以余长啸须到医院里去看一看。
到了医院,余长啸看到了一身白色医生服饰的韩医生,在急诊抢救室的门口不停地走动。
“韩医生,您父亲在里面,这次主刀是王主任在做,应该没问题的。”一个护士对着韩医生安慰道。
韩医生自己可是知道的,当她赶到的时候,她父亲的脉搏基本上是停跳了。而且从当时地面上所流的血液量推断,她估计有三千毫升,如果能救回他的父亲,除非是奇迹发生了。当然了,她的脑海里这个时候想的一切都是奇迹的发生。
按理说,按照韩医生的收入水平,应该是不菲了,不用她爸出去开出租车了。可老韩看到女儿韩婉瑜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是单身,关键是在这个城市里还没有买房。想到这里,老韩——韩伟就不忍心退休,说的是要为女儿挣够一个房子的钱。韩婉瑜劝说了许多次也没有用,看到老韩去开出租车的背影,韩婉瑜无数次的落泪。
“发财”,余长啸对着身旁的一团空气说道,旁边经过的一个护士听到他说话,楞楞地看了他几秒。长啸意识到了不妥,走到了楼梯口才继续问道,
“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救他的。”余长啸指了指发财小鬼的身后站着的老韩的人魂。
发财小鬼一脸的苦相,本来就长得够丑的,尖嘴猴腮。可能是没有血色的缘故,脸色异常的发白,可这种发白又带着一丝灰暗之色。发财小鬼说道,
“回使者大人的话,人但凡是死了,都没得救了。”
余长啸一听,觉得话里有话,什么叫“但凡”,什么叫“都没得救了”。余长啸作势就要抬手拍向发财小鬼。
发财小鬼吓得够呛,瑟瑟地发抖。余长啸一看问的是这发财小鬼,他身着一身黑色,是个书呆子转世。见到对方这么笃定没有救了,余长啸也只有一脸愁容,眼神本是无意地在“升官”和“发财”两小鬼的身上来回转。这一看,就把两人给看得寒毛直竖。
升官儿小鬼却是机灵无比,以为余长啸要对他俩下手了,赶紧想了个主意开口道,
“回使者大人的话,要想让死者复活,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满足两个条件就可以了,一是在冥府鬼城中的人头册上撤销勾画。二是把天、地、人三魂合到一处。三魂齐聚,打入肉身之中,这人自然就可活了。”
发财小鬼听到这话,暗自在那吸着凉气,暗叹这升官儿老兄真是会忽悠,说得这两件事多简单似的。别说是这第二件事,就是第一件事就难上加难。
余长啸听到了发财小鬼的吸凉气,觉得里面有门道啊。觉得升官儿小鬼太机灵,有时候也不好,什么都不给你说透,还是要找老实鬼说说,还是老实人靠谱。
余长啸一个巴掌就拍到了发财小鬼的肩膀上,发财小鬼身子一软,作势就要软下去。余长啸呵呵傻笑道,
“你软什么软,我用的是左手!”
发财小鬼看见是左手,没有那个血色鬼影,这才松了口气,暗自庆幸,露出两颗门牙,问道,
“使者大人有何吩咐?”
余长啸笑问道,
“这人头册是什么?在哪里可以找到?怎么撤销已经死去之人的名字?”
升官儿小鬼一听,心下一凉,没想到自己耍了个小聪明,故意把一件事简单化了,说成一件事。这魔罗使者大人——眼前的这个小孩,竟然能够梳理清楚这问题的关键,看来真是不简单啊,他甚至隐隐有些后悔自己耍小聪明了,是否被长啸看破了。所以他很是急切地望着发财小鬼,希望他说出什么,然后他好找补回来。
没想到,这发财小鬼,虽然平日里和升官儿小鬼相处,处处显得笨拙几分。实则不然,他只是前世不为鬼差的时候,是个前清的秀才出身,说话做事都喜欢按着规矩办事。即使是做了鬼差,也要按照鬼城的规矩办事。实际上,发财儿小鬼也是个挺精明的鬼,只是不轻易表现出来。
发财小鬼没事的时候,还真把这《鬼城轮回实录》一书看了一遍。可以说,发财小鬼是鬼城里面为数不多的会看这本书的人。因为他们自己每天做的事情,都是书中所说的一部分。很多小鬼对于鬼城的运作机制并不关心。发财小鬼却不同,他认为干一行就得爱一行,所以他对鬼城里面的规章制度,官方轮回标准流程都是十分熟悉的。余长啸要问他,可以说是问对鬼了。
“人头册,是冥府鬼城里面的至宝。是伴随着冥界鬼城生而生的,它们不是一本,而是很多本。人自出生开始,就登录记载在上面了。人头册的收藏之处就在鬼城的承合阴阳界之内。”发财小鬼看见长啸听得很仔细,又继续说道,
“要想撤销勾画掉已死之人——”发财小鬼想要再说,升官儿小鬼立马就接过话头了,说道,
“很难,确实很难。我还真没听说过。”
发财小鬼,却不以为意,执意说道,
“也不是不可能。”
余长啸立刻就急了,问道,
“快说快说。”
发财小鬼一板一眼的说道,
“《鬼城轮回实录》上说,人头册上有三种笔迹,其中只有一种可以更改。”
余长啸赶忙问道,
“哪种笔迹可以更改?”
发财小鬼似乎是在回忆什么,想了想才说,
“绿色的笔迹是鬼城里的判官据孽缘录实际勾画,有存在错误的可能,所以可能会更改。”
余长啸想了想,但凡是人总会有犯错的时候,更何况曾经是人的鬼呢。又觉得张魁德和韩伟不至于这么倒霉,是其它两种笔迹吧?不过为了放心,余长啸还是仔细地询问了发财小鬼。
发财小鬼也不敢嫌弃余长啸啰嗦,很是耐心地回答道,
“另外两种笔迹,一种是红色,为上天注定,是人头册自出现时就有的,更改不了。还有一种是紫色,为阎罗大王们所勾画,他们的法力无边,通晓孽缘关系,万万不可能会错的。”说到这,发财小鬼的语气还是那么坚定。但余长啸的心里面却是一万疑问飞过,哪有不可能出错的情况。
就算他每天早上去买鲜肉包子,卖包子的人有时候也会给他拿成酱肉包子。不过这些话,余长啸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怕这眼前的两个小鬼听了,耻笑他太傻。
“小韩,很抱歉,您父亲没有救过来。你还是进去看看吧。”急诊科的王主任走了出来,对韩婉瑜说道。
韩婉瑜就这么楞在了当场,仿佛没有听见王主任的话一般。身边的几个人都以为她受到了这么大的刺激,会出什么问题,赶紧劝慰她。不过她却是一点反映也没有,连哭声都没有哭出来。
这时的余长啸,刚刚好从楼梯间里出来,看见了韩婉瑜这一幕。其实余长啸早知道了韩医生的父亲已经去世了,这不,老韩的人魂还在发财小鬼的身边晃呢,瞧那个表情,也是心疼自己闺女悲痛的样子。想要过去,但被升官小鬼死死地拽住,不能前进一步。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从余长啸的背后响起。
“你好,这位同学,请问你是长啸吗?请和我们回去一趟,协助我们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