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传出“哗啦哗啦”的水声。
“这下面有水吗?难道是个水牢?”余长啸疑惑。
莫紫也不清楚状况,所以也没有打算回答他。
这却不是最紧要的,因为很快二人就发现了不妙了。
“啊——又要涨起来了!涨起来了!”从旁边的牢笼之中传出一人的呼救声,余长啸才发现原来旁边是有人的。
余长啸看见两边都有人站起来,诚惶诚恐,一直低头看着脚下的水。口中还不停地喊,
“涨起来啦,又涨起来啦!”
此时周围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响了起来,这些人的喊叫却并不太高亢。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和哀怨,声声直述人的内心。让余长啸的内心不由得颤动不已。
这是叫做绝望吗?余长啸不曾体会过,他现在只感受到脚下有水在不停地蔓延而上。很快水就漫过了小腿肚子。
“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想想办法!闻着这不是水!”莫紫叫嚷道。
“是血!”
“你怎么知道?”莫紫有些慌了,特别是看到周围的牢笼里的人,开始死命地挣扎。
有些人以头抢地,撞向了牢笼。显然是接下来的事情会让他们比死还难过。
“我不管,你再不走,我就走了!这次可别说我一个人走了。”
莫紫在这里再也待不下去了,身形如烟,眨眼间就化为了一只青鸟。
青鸟的身形比黑色棍子之间的间隙要小得多,按理说,是可以顺利地通过的。
可是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当青鸟的大半个身子将要穿过黑色棍子,逃出生天的时候。
青鸟细小的脚,却如同被锁链锁住,一阵红光在它脚下发出。托住它的脚,让青鸟嘴里不停地发出惨叫。
青鸟折腾得身上的羽毛都掉下许多,最后身形一退,不得不又落回到了牢笼里面。显现出莫紫憔悴的样子。
莫紫发出呼哧呼哧的急促喘息声。
“莫紫,你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这脚下的血水?”
莫紫看了看四周,发现除了这血水有毛病以外,其它的都挺正常的。当然还要加上这黑色的铁棍子。
莫紫只觉得脚都快要断了,这到底是什么妖术,真让莫紫见识了。
刚刚自己努力挣脱牢笼,与那限制她的力量相持不下,受累的就是她的脚了。
当她以为能够轻易出去的时候,顿时被泼了一瓢冷水,这感觉不知道有多酸爽。莫紫也没了主意。
“别试了,你们出不去的——”一个听上去没有那么苍老,可感觉已经绝望了的声音从旁响起。
余长啸找寻说话之人,见到的是旁边囚笼的一个满面微霜的中年男子。
“为什么出不去?你是谁?”
“我是谁?忘了,或许我叫吕大蒙吧。已经很久没人叫我名字了”
“这里怎么这般古怪。”
“古怪是正常的,你当这里是哪?这是初血地狱,是鬼城里关押重要犯人之处,怎么你俩小鬼也进来了?”
“别瞧不起人!”莫紫嘴硬道。
叫做吕大蒙的人没有理会莫紫的呛白。
“这血水可不是普通的血水,里面蕴含了历代囚徒留下的冤魂怨念。”
“别挣扎了,你们还是想想怎么熬过接下来的事情吧!”
吕大蒙说话越说越急,最后直接屏息凝神了,不说了。
说话的功夫,余长啸脚下的血水果然起了变化。
开始只是脚面的位置,后来慢慢升起到了小腿,很快就到了腰身的位置。
“这血水怎么还会上涨啊?”
莫紫焦急地问道。她已经能闻到水里面的血腥味了,还有好像潜藏其中的许多人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好似在说,“别走了,你走不了的,留下来陪我们啊!”
“血瀑又开了,天啊,这次我们要完蛋了!”
这时另一边的另一个人说道,好似他也是刚刚到这里。
“我也试试”,余长啸有些不甘心,哪有这么古怪的事情。
况且余长啸以为莫紫就是个小姐脾气,或许她就是受不了疼,所以出不去吧。
余长啸没有变做飞鸟,而是化作一团烟气,飘着就往牢笼外面而去。
莫紫头一次露出焦急得神色,却还是一直看着这边。见到余长啸的举动,也充满了一丝希冀。
莫紫看见,余长啸化作的青烟,已经比原来有些变化了,渐渐趋向于透明。
莫紫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呆子了,看似十分傻,却总能做出让她也刮目相看的举动。
“吱吱吱——”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从余长啸的笼子里传来。
顿时就弥漫起一团白雾,间杂其中还能闻到一股焦糊味。
再去看得时候,白雾散去,就露出了满脸黑色的余长啸。
“逞能吧,这下你相信谈不出去了吧!”莫紫虽然一阵奚落,可心里还是越发地焦虑了。
“啊,这下怎么办啊!”
余长啸本来自己就有些狼狈,想要宽慰一下莫紫,就听到了她的呼叫。
“怎么了?”
“你看,都快到胸口了!”
余长啸紧接着也感到一股巨浪似的水波到了身前。
这波浪还没过去,一个更高的浪又打了过来。
“这,这怎么跟在海中似的!”
“没错,这里就是血海!血瀑崩溃了,就成——”吕大蒙的话还没完,就被一个浪头打了过来。
此时的水深已经漫过了牢笼顶,由于牢笼太重,沉在了血水之中。这浪涌过来太猛太快,使得这些牢笼瞬间就处在水底了,还没来得及准备,就已经身处水中。
难怪吕大蒙会调息,准备等待什么大灾难来的样子。可最可怕并不是这个,而是当这血水漫过了全身。
余长啸感到了一阵窒息,对,就是窒息。自从他成为魂身到这冥界以来,他从来没觉得有窒息的感觉。
这种窒息的感觉让他头脑陷入了一阵眩晕,身体本能地想要幻化,可无论他怎么使劲,就是没有任何动静。
他现在就像一个不会游泳的小孩一般,只能是任凭水里的暗涌,卷着他的身体不停地往下沉去
窒息过后,头脑就已经不好使了。余长啸只能是凭着本能在血水中熬着,突然,他就看见眼前的场景一换。
他看到了一个倩影站在房门里,自己又来到了那个河边的小木屋之内。
那是子栖吗?余长啸对这个背影还是很熟悉的,他急于想要进去问问她,这些日子过得怎样?有没有被妖兽欺负了。
可当他才踏入房门口,见到了不是妖兽围着子栖,而是一群人。那带头的人俨然就是在三分队时经常欺负他俩的。
“放开她!”
“哦?”几个人转过了脸,看向了余长啸,看见是他,个个都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哟,这不是那个傻子吗?还敢管我们的闲事,来,教训教训他。”
边说,这几个人就围拢了过来。余长啸这时如同一个普通人魂,任凭他如何喊叫和努力,自己一点也不能幻化身形。
即使是哪怕变出一点黑气也不能,余长啸只能焦急地朝自己的心口喊道,
“你快出来啊,再不出来,我可就完了!”
可是回答他的,只是对面这几人的嘲笑。
“哈哈——,这小子真是疯了、傻了,自言自语到这地步。”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出来,你去哪了?”余长啸一边抱头挨打,一边看着不远处的子栖。
“长啸,救救我,救救我!”子栖虽然还是那个丑姑娘,可现在挣扎哭起来的样子,颇为让余长啸心疼。
试问,哪个人会对于女子的苦苦哀求而无动于衷呢?
“走开,你们走开!”子栖面对着剩下的两个人,也是无能为力,只能任凭他们的羞辱。
“哟,你不是丑姑娘吗?也不介意我们给你继续变丑一点了。哈哈——”
“哈哈,对,破相等于整容了!”
“哥几个,动手吧!”
说话间,余长啸就只能背过脸去,耳中还在回荡着子栖的哀求和哭声,还有那些人的愚弄子栖的嘲笑声。
余长啸第一次想哭了,可奇怪的是,任凭他怎么心痛,怎么想哭。却始终都哭不出来,只能听到自己的干嚎声。
“啊啊——呜呜——”
虽然小时候,余长啸他亲妈就经常跟他说,
“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他凡事不管受到什么委屈,都没有哭过。即使是老爹老妈分道扬镳,也只是让他心里面难过万分,鼻子酸楚。可也最后忍了下来。
今天却不一样了,今天他想哭。是因为自己面对这种困境的无可奈何,自己亲近之人又在眼前受苦,这才是让他感到最难受的地方。
余长啸最后干脆就闭上了眼。这也够神奇的,没想到闭着闭着,就听不到子栖的哭喊声了。
余长啸吓了一跳,赶紧睁开眼,可睁开眼之后,看见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小屋,哪里去找子栖。入眼之处,只有一处黑黑的屋子,一点亮光从墙上的高窗上洒进来。
即使是这么小的窗户,这么少的光线,也让人感到心里一阵温暖和希望。
余长啸顺着光线就往下看去,只见在那昏暗的角落里,俨然有个人影躲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凑近了看,才发现这人的身形比较纤细,并不是一个男子,而是个女人。
“喂,你没事吧?”余长啸擦干了自己眼角的泪,还好这里光线昏暗,并没有其他人会看到。
那人隔了好久,才发出一声呻吟声,
“嗯——”
声音细小,显然并没有什么精神。那人再等了一会,才睁开了眼。当他看到余长啸的时候,惊叫出声,
“你怎么来了?你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