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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四章 他是奚重固(1 / 1)

和郭喻人就亲事信来信往的不少,奚重固懒得在这里再费口舌,他粗声大气的丢下一句话:“明年伯夫人再不答应,我就请京里圣旨赐婚。”

和这句话一起丢下的是彪悍的眼神,奚重固带马带着几个亲兵继续巡营。

梁仁和郭喻人原地站着,看着大将军的魁梧身材隐入黑暗,郭喻人情不自禁皱起眉头:“大将军也来逼殿下选择阵营。”

“嗯。”梁仁冷淡而回,世代忠心的奚家到奚重固这代,还是向京里无限忠诚,梁仁想得到奚重固会在宝贝的亲事上弄大文章,可是他当面直说这种挑衅,明摆着是听到下午周王前来说话,敲打梁仁不要投入诸王阵营。

这不全部是奚重固的担心,还夹杂着太子梁潮的惶恐。

如周王所说,惶恐......梁仁冷笑,哪怕他有预感宝贝的亲事将与政事难分难开,可太子的这副吃相还是让梁仁愤怒。

郭喻人察觉到殿下身心掀起的愤怒浪涛,可他不愿意劝解,郭家的儿郎世代在宁王封地的血战里点亮自己名声,从不惧怕周王帐下将军千名。

“忠心”这两个字,远非唇舌轻开即能挪去挪来,奚家根深蒂固的烙印在骨血,郭家也是。

可是他郭家满门在折损于鲁王府手里时,也同时等于折损在京里当今手中。

代代血战抵不过鲁王府拿出的纸上谈兵,大叠的证据据说数丈的纸张,让他郭家女眷尽丧、男丁除去逃亡的皆亡。

京里当今对晋王殿下也全无骨血深情,有时候郭喻人认为他当皇帝不称职,当父亲也差的太远。

让郭喻人劝殿下“忠心”为上,他为自己、为殿下、为宝贝都说不出口。

郭喻人更没法劝梁仁和诸王同谋,那根深蒂固的一点忠心左右着郭将军的思维,只要京里当今有一点骨血在,诸王野望就是谋反,而晋王殿下就是当今的骨血,哪怕太子殿下及他其它的兄弟们全丧命,还有晋王可以登基。

真龙子孙怎么可能与蛟龙为伍?

面对周王的邀请和奚重固的潜在责备,梁仁其实进退两难。

郭喻人拿不出劝解的话,也粗着嗓子道:“赐婚圣旨就没有解吗?先一步成亲的兄弟们生下一个女孩,我这就写信让妹妹收侄女儿为干女儿,京里赐婚就把二姑娘推出去。”

这是郭喻人拿自己兄弟们不当一回事情?不,宝贝是殿下的骨血,放在别人眼里称为“私生女”,放在舅爷这里是最贵重的孩子。

收到这番的好意,梁仁动动嘴唇,和郭喻人商议。

“喻人,你和王将军掌管南兴兵马,可是王将军在地形上不如你这土生土长的人熟悉,你说,咱们若是对上诸王,有几成胜算?”

惊喜瞬间席卷郭喻人,闻弦歌而知雅意,晋王肯和诸王开战?这是份了不得的底气,也是.....郭喻人报仇的机会到了。

伯夫人的主意在商认宝加入后,殿下全力协助后,顺风顺水的进行着,林鹏等人在西咸还会遇到危险,但整体上来说,有商认宝掌握的各种内幕及南兴的财富,让鲁王府滚出西咸是时间的问题,商认宝说十年八年吧,郭喻人也认为十年八年吧,就算十年八年能办到,撵走一位殿下也是值得骄傲的敏捷。

但是郭喻人想手刃鲁王梁廓的心从没有变过,他本想在鲁王府被撵出大夏国后集结兵力前往痛打丧家之犬,他可以等这一天,他还年青。

梁仁此时的话让郭喻人泪珠滚落,希望就在眼前了,他哽咽道:“殿下,自您收留我们,又把兵权信任交付,您知道的,我等兄弟日夜思想就是报仇,怎敢怠慢操练兵马,”

他伏地泣回:“兵马已然齐备,漫说殿下只打诸王,就是殿下登基臣也敢保,诸王虽多,可却不能一古脑儿的上战场,今天横扫一批,明天再夺数城,仗是这样打的,并非一口吃成胖子,哪怕诸王兵马胜过咱们百倍,我郭喻人不会再输!”

当年他还是少年,他输了全家,如今他是青年,他不会再输!

梁仁听过他的话,一时忘记让他起来,他久久的沉思着,缓缓的开口:“喻人,你我数年相交,你知我没有登基之意,说到底他是我的父亲,太子是我的兄长,我虽恨出身皇家,可是没有皇家我哪有南兴这块地面,虽然是误打误撞我得了来,我没有南兴这块地方,上哪儿能疼爱宝贝。”

想到这里狠瞪郭喻人一眼,这才发现他还伏在地上饮泣,没好气的道:“起来,我同你说话,等咱们回去,勿再在抱宝贝过来这事情上搪塞,我让你抱,你就抱来,三天一回我才喜欢。”

郭喻人起来就抗议:“三天一回万万不能,殿下每每见到宝贝就要玩上半天,这半天你不理公事,三天放一回大假,这不成。”

他带着眼泪笑嘻嘻:“一个月一回刚好,妹妹也不会生气。”

梁仁恨的很想踢他一脚,怒道:“十天一回。”

“十五天,呵呵,咱们就这么说定了。”郭喻人在他怒容里强打哈哈。

梁仁悠然看他:“就这么说定了,我出来这几个月,回去补上。”说着带马走开。

郭喻人在后面跟着:“这怎么成,这可怎么成......”

“成,郭将军,我刚才说的公事,你赶紧去准备吧,”梁仁白他一眼后,压低着嗓音说话:“父皇在世,诸王不敢动我,父皇若不在世,你我心知肚明,周王不会出马,川王和定王太远不会劳师远征,宁王现在是我交好的,只有鲁王这旧怨一定跳出,”

他向天凝神:“愿父皇多活几年吧,我难得有这心思,可不承认自己这是孝敬。”

郭喻人刚才激动到哭泣也是想到这里,殿下不与诸王为伍,当今发丧后,鲁王一定是第一个跳出来的人,他才觉得报仇随时进行。

“是。”

被转移心思的郭喻人忘记纠缠梁宝贝见殿下,乖乖的回马去自己帐篷,打算寻来兄弟们先商议着。

是夜,喊杀声出来,到处是敌袭,周王请梁仁前往高处观战,见到各路大旗在火光下飘扬,有的是打起火把,有的是放火燃烧,营寨变成最大的火堆。

奚字大旗到处闪动,周王赞道:“奚家儿郎名不虚传。”

官字大旗也四下里皆是,梁仁赞道:“官将军世代骁勇,令我大开眼界。”

他们没有提郭喻人、常佳旗他们,也没有提到川王定王处来应援的人,鲁王府的人更是装不看见,周王主动提起鲁王府,梁仁肯定要他就旧事主持公道,梁仁先提到鲁王府,周王只怕和稀泥。

周王把目光又放到最大的一面奚字旗帜上,那下面是奚重固,他一直按兵不发。

周王夸奚家,一半还是暗示梁仁的意思,试探奚家在梁仁走近诸王的事情上有没有说话,另一半是奚重固身上有个悠久的传说,周王见到奚重固前来时,心尖子未免又颤了颤。

这位,抢功是第一把好手,运道有时候在他身上。

战场上的官九大声发布军令,又大声提醒子弟:“离奚重固远点,但凡跑向他那边的,都不要追。”

他的儿子们到也听话,有个年青的侄子头回上战场,自己嘀咕:“九叔被奚重固挫掉锐气,凭什么挫大家锐气。”

他才不管,他追着一员主将不肯放手,途中想到官九的话,看一看方向和奚重固南辕北辙,年青的官小将军乐道:“奚重固也没什么了不起,这么大的仗,他凭什么截到别人头功?”

周王殿下接近举全国之力打这场大仗,北方的川王、定王,南方的晋王、宁王,同在西方的鲁王,及中成省等好几个省分出兵,面对的是西昌漫长的边境线外不止一个国家。

六个小国家一起出兵,而周王殿下这回出兵目的是,几年之内再无战事,这是打伤别人国力的战役,六个小国家输了就等于几年之内凭周王蹂躏,人家是拼命的打法。

不是年青的这位官小将军自傲,主将太多,奚重固再有运道也没法全部抢走,这头功,他还是能占上一个。

他乐陶陶的带队在乱军里追着,官家的家学渊源,他连大战之中可能遇到的意外全算计到,他追的这员主将没法逃向奚重固那边。

刚想到这里,前面那位换了方向,人马少的地方他不去,他一头扎向奚重固的那个方向,在强兵之下撕开一条血路,带着残兵败将直奔纹风不动的奚重固而去。

“哎,哎,你瞎了眼吗,你给我回来,小爷打了半天你还能对上几个回合,兴许你能逃命,你给我回来!”

官小将军眼睁睁看着这员主将出现在奚重固箭程之内,奚大将军满月抱怀流星飞矢,原地不动的取下头功。

“这还讲理吗!”官小将军气的原地大骂不止。

官九拍马过来:“要听我话!那是奚重固!别不长眼的往他那里撞,咱们都不是对手!”

官小将军茫然:“九叔,什么是奚重固?”

“奚重固就是奚重固,”官九叹气:“换个地方杀吧,离奚重固远些。”“我离他够远的了,我还不够远吗?”官小将军红了眼圈:“有这样抢功的人吗?不带这样的,我杀了他半天,奚重固凭什么抢我的!”“因为他是奚重固。”官九又唉上一声:“换个地方,好孩子不要再生气了。”

“奚重固到底是什么?”官小将军再次茫然。

“奚重固就是,他的功劳若是没拿够,大家伙儿一起跟着遭殃,拿不到功劳。”官九说的时候难堪不已,这些话他真不愿意说,他总结出的一句合适言语,就是“离奚重固远些”。

官小将军泪汪汪在附近厮杀起来,心里不平万丈之高,那颗首级明明是他的,是他的!

有时他看奚重固方向一眼,奚大将军旗帜不动原地指挥,可是他马上早早挂上首级,这真是岂有此理。

果然九叔说的对,奚重固是碰不得的。

高处的周王得到回报后,也长长的喘口气,像离水半天的鱼儿总算回到大海,奚重固有功劳了,成了,他不会再耽误其它人。

随后,周王面色一变,奚重固还是奚重固,那么晋王将怎么回复?

他看向梁仁,见到晋王挑眉一笑,轻松的道:“皇兄,京里路远,我还是不去了吧,你们若有探望之心,我心钦佩。”

郭喻人等在这场大战里毫不逊色,他们脑海里没有官家向奚家的魔咒缠身,也不一定要得到头功,真正的战场将军对于头功渴望不高,到手固然好,但全局更重要。

出色的将军着眼于全局,张三拿头功,好好,为你心喜,这样全局稳上一分。

王二又拿头功了,好好,为你心喜,这样全局又稳上一分。

将军在战役里只想到自己的功劳压过别人,终将四分五裂不能一统,这是武将世家教会下一代的大忌。

官小将军为什么这样想呢?年青的他跟着叔伯兄弟上战场,多少出来一点小荷冒出尖尖角的心。

郭喻人等身怀大仇,日思夜想的是赢,如何能赢,怎么能赢得最后胜利。

青涩已洗去,只留干练心。

这就是梁仁回绝周王的底气,你们要进京吓唬太子,想从中得到好处,你们自己去吧,别撵本王强行上架,本王不吃这一套。

当然这里面也多少包含奚重固在内,舅兄和妹婿是亲戚,互帮互助的关系是存在的,至少周王默然不语时,他认为奚重固支持着晋王说这个“不”字。

天亮后,周王回帐篷休息,坐下来先打开一封密信,鲜红的火漆印表示它来自鲁王府。

鲁王梁廓的字迹跃然纸上:“......京里有云,太子梁潮得位不正,你我世受皇恩,当今西归时当在榻旁主持,免得窃国者得位,国运有损,一损皆损,损到你我......太子潮素来猜忌我等,独晋王可为首......”

有时候周王很佩服鲁王府,梁廓是什么用意周王完全明白,周王助长他是给自己遮风避雨,鲁王府也真的能抗风雨,奚梁结盟让他缩头西咸,他怕了吗?

没有,他当时就给周王写信,为自己大大的喊冤一回,说自己仅是想帮着治理南兴,又挑拨一番亲生的殿下哪有能耐,这些年诸王封地维持国运,亲生的殿下凭什么前来窃取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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