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走了?”虞大牛不舍的叨念一声,然后他想到什么,忽然窜到老头子面前,可怜巴巴的问道:“爷爷,你刚刚说三年内不会离开是不是真的啊,可我……”
“是真的,最少三年,也或者,永远不会出去。”老头子目光深邃,平静的说道。
虞大牛差点没给老头子跪下,被关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整整十五年,他日盼月盼做梦都盼有一天能出去,但这一天奇迹般的来临,却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如果老头子不同意,他不管是用什么方法都不可能逃的出他的手掌心。
“他是一只出海蛟封,而你,必须是一只下山猛虎。在你没有成为猛虎之前,你永远别想出去。”老头子毫不留情的说道,一直坐在那里的身体直直的站了起来。
“猛虎?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成为猛虎?”
“等你初窥圣阶之境,你就有了走出这里的资格。”老头子看着远方,平静而威严的说道。
“圣阶……可我五年都未能达到王阶,又怎么可能在三年之内达到王阶后再突破王阶到圣阶。”虞大牛满脸委屈道。
“哼!”一向平静如水的老人发出了一声冷哼,怒喝道:“我们虞家的每一代都必站在九州大陆当时的剑道最高峰,你父亲英年早逝,如今虞家所有的希望都落在你身上,如果你连这个目标都没有信心达到,你怎么配做我虞家之子,怎配做我虞生的孙子!”
虞大牛一脸羞愧的低头,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
老头子手中的拐杖猛的一撞地面,随着一声脆响,拐杖竖直断成四片,而老头子的手中多了一把闪烁着淡淡蓝光的细长之剑。
他低喝一声,剑身蓝光暴射,原本只有不足一米的剑刃竟凭空长出一道一米多长的蓝色剑芒,就连纤细的剑身也膨胀了足有三倍。
“从今天起,这把剑属于你,如果三年之后你的实力依然辱没此剑之名,那我会永久的收回。”老头子手一甩,那把剑划了一道蓝色的圆弧,插落在虞大牛身前。虞大牛连忙将它拔出,双手激动的颤抖着。
“通灵剑……神剑通灵啊!”虞大牛两眼放光,激动的恨不得抱着眼前剑亲上两口。但除了激动,没有一点诚惶诚恐的神色,让老头子差点没忍住在他脑袋上扇一下。
“记住,三年之后,若你能胜他,就仗剑天下,除恶扶弱。若不能胜他,就永远追随他,明白了么?”
“明白明白!”虞大牛忙不迭的答应,粗大的双手在通灵剑上摸了一遍又一遍,如同在摸一个赵姑娘。终于,他眼神一厉,右臂疾舞,用通灵剑在空中划了一个蓝色的剑弧,然后拍拍胸膛,信誓旦旦的说道:“放心吧爷爷,单单是为了配得上这把通灵剑,我也会在三年之内让自己的实力达到圣阶!”
老头子点了点头,背过身去,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当年他二十几岁初窥圣阶之境,三十岁进入圣阶,又已惊世骇俗的天赋与悟性在四十岁就达到神阶,已被视为绝世天才。如今,他渴盼着自己的孙子能打破自己所创造的神话。那样他会欣慰的仰望他。
清晨,已经喜欢上贪睡的虞姬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却发现哥哥已经不在身边。她不乐意的扁扁嘴唇,因为以前每次她醒来,首先看到的都会是他。从木板床上轻盈的跳下,她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小跑了出去。
“哥哥!”她清脆的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小屋之外,只有熟悉的虞大牛和老头子两个人。
“哥哥呢?”虞姬揉了揉依然有些迷糊的眼睛问道。
“那个……”虞大牛摸了摸头,笑呵呵的说道:“钱老弟他已经走了。”
“走了?是去那边的森林了吗?我马上去找哥哥。”
“不是不是。”虞大牛连忙摆手,支吾了半天才说道:“小不点,你哥哥他已经离开了这里了,去了那个天之国,他说很快就会回来接你的……”
虞大牛的声音卡在嗓子里,再也说不出来,同时心里猛地一咯噔,因为她脸上露出的不是难过或者焦急,而是……恐惧。
“哥哥他……走了……”虞姬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僵住,失神的叨念着。原本迷离的双目竟顷刻间变得死灰一片,仿佛眼前的世界轰然崩塌。
虞大牛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慌不迭的说道:“小……小不点,你哥哥怕带着你会遇到危险,他说过马上就会回来接你的,马上就会的。”
“不……”虞姬低念一声,一向乖巧柔弱的她此时忽然如发疯一般冲到虞大牛面前,用双拳不停的捶打着他,双目泪如泉涌:“你骗我!你骗我!哥哥他不会丢下我的,你骗我……我不要离开哥哥,不要啊!”
她的反应之剧烈远超他们的预料。虞大牛连忙举起双手说道:“小不点你冷静一下,你哥哥他真的很快就回来了。”
“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我不要离开哥哥……”她大声的哭喊着,哥哥走了,全世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已经不敢去想没有他该怎么办。忽然间,她想到了什么,用力抹去自己的眼泪,抓着虞大牛的衣服大喊道:“告诉我,哥哥他去哪里了,我要去找他!”
虞大牛连忙摇头,差点没哭出来:“我的小祖宗,你就饶了我吧,你哥哥他真的会来接你。他已经走了很久了,你追不上的。”
“告诉我……告诉我哥哥往哪里走了,告诉我好不好……”她仰着头,双目水雾朦朦,脸颊泪迹斑斑,倔强的看着他,竟逼得虞大牛不敢与她对视。
“……大牛哥哥,告诉我好不好,我不要离开哥哥……”
“告诉我……我不要离开哥哥,我不可以离开哥哥的……”
老头子一直静静的看着他们,他的表情由平淡,到动容,再到惊骇莫名。
虞大牛忽然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终于败下阵来,用手指了指南方:“他去了南方的天之国,不过……”
虞姬松开双手,不顾一切的向他指的那个方向跑了过去。虞大牛大吃一惊,刚要冲过去抓住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定住一样动弹不得,他咬牙挣扎了两下,大吼道:“小不点,快回来!快回来啊!”
那抹娇小的白影越跑越远,很快就在树木的遮掩下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虞大牛转过身来,一边挣扎一边喊道:“爷爷你为什么阻止我,不追来的话她会有危险啊。”
老头子轻叹一口气,说道:“如果你看懂她的眼神的话,你就不会想去追她了,那是一种不顾一切的执念,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拦住她。如果你强行阻拦她,她就算是拼尽最后一口气也不会放弃挣脱。”
“那就让我和她一起去追,或者爷爷你带着她去,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岁的小不点,钱老弟又走了那么久了,她一个人不可能追上的,而且会遇到各种危险,随便一个二级以上的野兽都能……爷爷!”
“不行!”
出乎虞大牛的意料,老头子依然冷声拒绝。
“爷爷,难道你忍心看着这么一个小女孩出事吗?她还是钱老弟的妹妹啊!!”虞大牛着急的对老头子大吼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对爷爷这么大声说话,因为他这次实在是太不近人情。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老头子的声音比他更大,气势更是将他死死的压了下去,虞大牛捏了捏拳头,狠狠的一跺脚,终于没再说话。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良久,老头子慢慢悠悠的说出一句话。同时内心疑虑重重。
那一刻,她无意间释放的气势让他都全身发冷……这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么。
森林过后是荒芜的草地,草地之后依然是森林。从凌晨走到傍晚,钱飞直直的向南行进,并默默计算着距离,一路上和灵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主人,你叫什么名字。”
“钱飞。”
“哇!主人的名字好好听。”
“……”
“主人,你的家在哪里?”
“……华夏。”
“哇!连主人家的名字都这么好听。”
“……”
钱飞意念一动,金色巨剑已被他掌握在手中,双手轻挥划了一个金色的弧线。他如何感觉不出,剑中似乎蕴藏着庞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只是相对来说,他自己的力量太过弱小,根本不可能施展出这把剑的真正威力。
这到底是一把怎样的剑。
“灵儿,那你记不记得这把剑叫什么名字?”钱飞问道。
“我想想……唔,这把剑被称作霸王之剑,名字叫……霸皇。”灵儿断断续续的回答道。似乎是从模糊地记忆中费力的一点一点寻找到的。
“霸王之剑——霸皇!?”钱飞将剑立起,然后怔怔的看着剑尖上的“霸”字。
霸王?
天地之初……霸王龙旗……
那一段忽然出现的上古记忆残片再次浮现于钱飞脑中。他不由的想到,这是霸王之剑,难道还有龙旗之剑?霸王与龙旗,就是这个世界最早存在的两个人,甚至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缔造者吗?
“……霸王龙旗争斗多年,未有结果,他们之间的战斗让九州开始破裂,从此有了天、地、人、神、魔……”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个世界的神与魔又是否真的存在。那天虞爷爷讲的那个神话故事又会不会是真的。
对刚刚踏足九州大陆的钱飞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的空白。既然新的人生必须从零开始,那就必须更加加快自己的脚步。诡异的来到这个世界,失去了自己的过往,得到神秘的霸王之剑与记忆碎片……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前方又是森林。
黄昏悄然而退,天空也越来越暗,而遍布天空的黑云让黑暗过早的来临。几个时辰过后,夜幕降下,密集的小森林之中更是暗的可怕。而钱飞的内心也忽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种压抑的感觉是什么?他捂住自己的心脏部位,因为那里在剧烈的跳动着,时快时缓。
他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密罗之中有着太多未知的危险,他不想露宿其中。而按照老头子所说,过了这座小森林,应该就会有一个小镇。而要达到真正的天之国国都,不知还要向南走多久。
时间在可怕的安静中流过,而钱飞心头的阴影也越来越浓重。一阵凉风吹起,天空中的黑云也在此时慢慢的散去。逐渐,天空开始出现星辰,淡淡星光驱走了些许的黑暗,又过来了一会,皎洁的月光从空中洒下,将这个寂静的森林耀的莹白一片。
钱飞抬头看向了天空。满月当空,白的耀眼。他默默的想到:原来这个世界也有月亮,而且比那个世界的还要大,还要亮……今天是满月吗,在曾经的家,满月代表的是合家团圆,在这个世界也是这样吗?而我的家人又是谁,他们现在在哪里?
他的脚步停在那里,目光如被吸引一般呆呆的看着圆月,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终于,他捂着心脏的位置,跪倒在地上,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额头之上,细密的冷汗快速的融汇,一股股的流下。
“呃……啊……”他死死的咬着牙,但嘴角依然不断溢出痛苦的呻吟。
“主人!主人你怎么了?主人你出什么事了?”霸王之剑中的灵儿焦急的呼喊着,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巨大的痛苦已经将他的神识都完全抽离,视觉、听觉、灵觉都混乱一片。
在看向满月的那一刻,他体内忽然有几十道气流混乱的流动起来,最后流动变成剧烈的冲撞的,每一次都似要撞破他的五脏六腑。而又有几道微弱了不知多少倍的气息想要阻止,但却被轻易的冲散。他感觉自己的内脏犹如被数十把刀子共同切割,痛不欲生。
为什么……连这种剧痛都是这么的熟悉,曾经的自己……经常忍受这样的折磨吗?
无法承受的剧痛之中,他的神识终于涣散,逐渐的离他远去。他捂着心脏的部位,重重的倒了下去……
还没开始……就结束吗?
他轻念一声,世界终于死灰一片,再无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