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看不见任何星星,现在也不是十五前后,月亮只剩下一个芽儿,四周看上去黑漆漆的,有些瘆人。
松花江的南岸是一片树林,一个年轻人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悬挂在树枝上晾干。在树下横躺着一个蜷缩成一团的汉子,此刻看上去很是狼狈。
晚风呼啸的刮着,仿佛厉鬼在嚎叫,这风吹在王曜景的身上,就像是刀子来回割着一样,让他万分难捱。
但哪怕再冷,也总比穿一身湿漉漉的衣服要好。他本来是打算生火的,但身上没有任何的生火工具。他也试过钻木取火,但最终以失败告终。
“水……”船夫已经发起了高烧,嘴唇干裂的不像是样子,湿衣服贴在他的身上,已经半干不干了。
听到这边有了动静,王曜景大步的来到了对方的面前。
一只手抓住对方的衣襟,另一只手则左右开弓,来回的在船夫的脸上扇打着。他下手很重,不一会儿,对方的脸上就肿了起来。
而原本迷迷糊糊的船夫,此刻也清醒了几分。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附近能见度很低,他只看到一团黑暗,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影伫立在面前。
“你可终于醒了,为什么要杀我?”王曜景见到对方睁开了眼睛,低声的问道。
他的声音冰冷如寒冰,毕竟面对一个差点杀死自己的敌人,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的。
船夫的脑袋还有些不清醒,昏迷休克,外加风寒入侵,哪怕是放在后世,如果不赶紧进医院都会有生命危险。更何况是在这个时代,人类的素质普遍比后世要低。
王曜景抬手拿起身边一根硬木树枝,树枝的一头尖锐,猛然往下一捅,再狠狠一钻,直接刺穿了对方的手掌。剧烈的疼痛让船夫整个人都差点跳了起来,大脑在疼痛的刺激下顿时清醒了过来。
“快说。”王曜景转动着手里的树枝,扩大着伤口,鲜血如注,船夫身上的汗都流了下来。
“是……是秃头鹰,他们被杀了两个手下,现在正在通缉凶手。我看你身上穿着带有秃头鹰标志的衣裳,本来以为你是秃头鹰的人,但你却连穿了两件皮袄,不仅很不合身,而且还有血迹和破损,我便怀疑你就是凶手。”船夫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大喊着说道。当初那两件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外衣是被人扒掉的,这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猜测,这可能是哪个底层的苦哈哈干的,毕竟有点身份的人都不会杀人扒尸。
不过秃头鹰本人却不这么想,他觉得这定是敌人迷惑他的方式,对方真正的目的是布防图。
王曜景的呼吸一顿,原来如此,自己刚来的时候杀了两个土匪。那两人就说过自己是秃头鹰的人,没想到对方的势力范围这么大,都跑到这么远了,还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你属于哪个势力?你们附近还有什么人得到了这个通缉?”王曜景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
“我……我是走单帮的,秃头鹰的势力很复杂,黑白两道都有人脉,三教九流,绿林土匪、官差衙役,他们可能都会给点面子。”在自身安危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船夫自然是知无不言。
听到这里,王曜景自是心中叫苦,这下子糟糕了,不论是在城内还是城外,都可能被人关注到,他躲都没办法躲去。
但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些人不知道自己的长相,这一回能够抓到自己,完全是因为这身衣服,只要自己换了衣服,再低调行事,风险应该会小很多。
“这位爷……我都交代了,你……你能否放了我,让我包扎一下。”船夫见王曜景在发愣,便开口央求道。
别看船夫现在这么精神,这完全是因为疼痛给刺激的,其实他每说一句话都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这个是自然。”王曜景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下一刻他抓着树枝的手猛然往后一抽,粗糙的树枝直接拔了出来,剧烈的疼痛让船夫差点没有昏迷过去,手掌处更是血流不止。
“多……多谢爷……”船夫虽然疼的要死,但还是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感谢着说道。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王曜景手中的那根树枝便猛然刺出,直接从他的眼眶中刺入,下一刻捅破大脑。
船夫的独眼之中满是不敢置信,对方刚刚不是准备放过他了么?怎么转身就把他给杀了?
最后一点乌云将月牙儿给掩盖,树林彻底看不见了光。王曜景赤膊着上身,斜靠在一棵树上。身边是一具还没有死透的尸体,眼眶中还插着一根沾满了血污的树枝,这个场景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由于白天睡了一觉,王曜景此刻没有半点的困意。他的脑中念头转动,计划着接下来应该如何行事。
现在他的情况很不乐观,两方人马都在追捕他,而他现在能利用的资源也几近于无。唯一能让他高兴一点的可能就是这疗愈异能了,至少不用担心会在野外中毒或者感染风寒,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野外的很多东西都能要了人的命。
“小子实力不高,惹祸的功夫倒是不小,新军和秃头鹰可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就在王曜景思忖之际,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树林的一侧传来。
王曜景整个人像是触电一般弹起,小心的戒备着。他现在的神经是时刻紧绷,免得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谁?”王曜景往后退了一步,厉声说道。
“我。”一个轻飘飘的脚步声传来,细碎而快疾,前一刻还在几十米之外,下一刻已经到了王曜景身前。
夜晚的光线很暗,王曜景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对方的身形不高,有些佝偻,这让他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再结合对方的声音……
“潘大年……道长?”他本来是打算直呼其名的,但停顿了一下之后,又加了个后缀。
而在此刻,天空的云朵移开,一丝丝的月光洒落,王曜景真正看清了对方。
正是潘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