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帐、营帐和库房搭建完毕,赵俊生传授李宝在他身边和牙帐内外部署岗哨、警卫之法,又找来裴进吩咐道:“派人去告知各路辎重队领队,传本都尉的命令,让他们即刻前来牙帐议事!还有,让他们把各自手下军官兵卒的名册带来!”
“是!”
不久,各辎重队领队纷纷赶了过来,这些人都不是认识赵俊生,也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了不给这位新上司留下不好的影响,这些人来得很快。
每个人进帐之前都被裴进把军官和兵卒名册收上来,等所有人都进帐在左右两侧站好,赵俊生走了进来,门口站岗的兵卒早就按照事先的安排高声大喊道:“都尉到——”
众人看着架势都不敢怠慢,连忙都抱拳躬身行礼:“拜见都尉!”
赵俊生把这架势做得十足,也的确镇住了不少人,可也有人根本不在乎,只是抱了抱拳了事,丝毫没有恭敬之意。
赵俊生也不在乎,刚开始就想让这些人俯首帖耳根本不可能,这些人当中肯定有那么一两个刺头,这也很正常,威信都是在日常之中逐步建立起来的。
他走到上首案桌后跪坐,挥手:“诸位免礼!”
“多谢都尉!”这些营头、队官们道谢,转过身来看见赵俊生是如此的年轻,甚至还有一些书卷气,都颇感惊讶,也有人心里对他不屑一顾,心里在想这样的人能当任都尉只怕是走了后门的,能有什么本事?
赵俊生拿出任命官文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番,脸色严肃道:“接到镇将万将军的命令,我军全体辎重兵被遍练成为一个都,本官被万将军任命为都尉,深感身上责任重大,今日把尔等找来是有几件事情要吩咐下去!”
“第一,辎重兵作为独立于镇戍军之外却又受镇戍大将管辖的兵种是一个整体,因此也需要统一管理,各位待会儿回去之后立即派人把自己队伍中的粮食和物资全部交上来,由本都统一分配!”
“第二,营地内乱七八糟,废物、杂物随意丢弃;营帐扎都杂乱无章;军官兵卒们随意大小便;兵卒们军纪散漫,懒散,搞得整个营地乌烟瘴气,尔等回去之后给本都尉把各自麾下的营帐都扎整齐了,本辖区内的地上杂物赃物都清理干净,修建专门的茅厕!”
“本都这不是跟你们商量,而是命令!稍后本都会带人去营地各处巡查,晚饭之前,谁谁没有按照本都的命令去做,本都一定会让他后悔!先前校场上几声令下就有几十颗人头落地,本都不介意在这营地里也有几个人头落地供人观赏一二!”
“是!”
“是!”
有人胆子小,立马答应,有人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了,但也有人一声不吭。
赵俊生就看见了一个,这人大约二十多岁,抱着一杆不知是什么长兵器,用布料缠绕包裹得严严实实,他猜测应该是长枪或长矛,又或者是重型兵器——马槊。
此人头上虽然留着发髻,却是有不少乱糟糟的头发从耳鬓垂下,一副颓废流相貌。
赵俊生走到这人面前问道:“你叫什么?”
这人漠然道:“高修,字子豪!”
“姓高,还有字,你跟渤海高氏是否有关?”
“家祖乃前朝玄菟太守高隐!”
“噢,原来是名门之后,难怪这么喜欢装逼!我问你,你祖父呢?父亲呢?伯父叔父呢?都在何处?”
高修道:“先家祖和先父已然离世,几个伯父叔父先是投效了后燕慕容氏,后燕被灭之后又投效了北燕!”
“也就是说你现在一人孤身在大魏,那你在本都尉面前拽什么拽?怎么,你对本都尉刚才的命令不满?”赵俊生凑到高修面前问道,鼻尖都要盯碰到鼻尖了。
高修面不改色,也不曾丝毫挪动分毫,依然是一副漠然的脸说道:“既是军令,在下自然遵从,但在下绝不会心服!”
“呦呵,你还挺有性格的,本都尉还不信治不了你,你知不知道本都尉人送外号‘专治不服’”赵俊生问道。
“不知!军中一向以强者为尊,你若敌得过我掌中槊,我便心服口服,从此以你马首是瞻,若敌不过我掌中槊,你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这都尉之位让与我坐!”
赵俊生打量高修一番,哈哈大笑,“这么说你觉得自己颇有武勇?不过你想跟本都尉交手还不够资格,先跟本都尉的亲兵队长过几招吧,李宝何在?”
李宝从赵俊生身后侧走出来抱拳道:“属下在!”
“你跟高修过几招,让他知道想要挑战本都尉不是那么容易的!”赵俊生指着高修道。
“是!”李宝答应,从背后拿出双斧盯着高修喝道:“请!”
高修扫了李宝一眼,转身向帐外走去,李宝愣了愣,跟着走出了帐外,赵俊生立即带着其他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营头、队官们走到帐外观战。
两人相距几丈而立,高修抓住槊杆尾端一抖,缠在槊杆上的布条散落开来。
马槊的制作一向是花费昂贵、耗时长久,一般需要三年以上才能制作完成,一柄好的马槊制作时不但需要名贵的材料,还要有精湛的制槊技术,槊锋倒是其次,特别是槊杆的制作最为繁琐,但凡能用得起马槊之人,无一不是将门之后,历代都有善使马槊的将门都把这门兵器作为传家之宝。
“杀——”高修大吼一声,率先出手抢攻,马槊乃是重型兵器,比长枪重得多,非猛将不能使用,可这杆马槊在高修的手上舞动起来却是像毫无重量一般。
一槊刺来,李宝大吼一声,左手大斧向上一抬,马槊刺在斧面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声,而他右手上的大斧瞬间劈下。
“当”的一声,大斧劈在槊杆上竟然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可这槊杆还真不是金属,不但柔韧异常,硬度比金属更强,斧头砍在上面却是连一丝印记都没留下。
高修只感觉手臂被震得酸麻,两人以极快的打法交手十余回合打得难分胜负,双方都是丝毫不见劳累,直到过了六十多招,李宝感觉有些气力不济,而高修却是出招的动作都变得迟缓。
赵俊生一眼看出来了,这二人都到了极限,他这也是第一次看见战场上武将之间这种大开大合的招式对决,果然是大饱眼福,受益匪浅,当即从旁边亲兵手中拿过长枪冲上去接连出了两枪分开二人,喝止:“停手!”
两人各自收了兵器不停的大口喘息。
赵俊生看向高修问道:“你连本都尉的亲兵队长都敌不过,还想要跟本都尉过招?现在你服还不服?”
高修本想说又不是你亲自出手,不过一想这李宝是赵俊生的手下,就算赵俊生手无缚鸡之力,他有能力驱使李宝也足见其本事不凡,他倒也光棍,单膝下拜道:“高修心服,拜见都尉!”
赵俊生心里松了一口气,上前扶起高修。
他对敌的经验不足,真要亲自跟高修对战,他也没有把握能赢这家伙,若是输了,那才真是丢脸,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他日后还如何混下去?如今这般结果却是最好,他保住了权威,而高修也没有丢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