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门。
赵平带着随从跳下马,随从说:“殿下,应该就是这里了,国师说何庸四十五六岁,城门旁边桌子后面坐着的中年文吏应该就是他!”
赵平看见旁边有一个酒肆,对随从吩咐:“去喊他过来,我在酒肆等他!”
“诺!”
赵平牵着马做过去喊道:“摊主,来一碗酒、一碟花生米、一叠卤牛肉、碟卤煮!”
“好咧,客官您坐!”摊主上前来接过缰绳把马牵到旁边拴住,手脚麻利的给赵平送来酒菜。
随从走到城门口来到城门吏面前拱手问:“敢问尊驾可是城门吏何庸?”
何庸见此人虽是一身随从打扮,说话还算客气,起身拱手回礼:“正是何某,不知小哥有何贵干?”
随从侧身往酒肆方向一指,“我家公子请何公到酒肆一叙!”
“敢问贵公子是哪家府邸的少爷?”
“何公去见上一见就知道了,耽误不了多久!”
何庸沉吟一番,对几个兵丁吩咐几句,就跟着随从来到了酒肆。
“公子,何公到了!”
赵平抬头打量着何庸,何庸也打量着赵平。
“恕何庸眼拙,不知公子是?”
赵平指着对面的板凳:“先坐,坐下说!”
何庸拱了拱手,坐在了赵平对面。
赵平招呼摊主:“再来一碗酒!”
“好咧,马上来!”
等摊主送来一碗酒,赵平挥手:“没你的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摊主见赵平身有贵气,躬身退走。
赵平对何庸说:“我姓赵,名平,在家中排行第三,皇城司听说过吗?”
“皇城司?未曾耳闻!”何庸摇了摇头。
“黑衣卫呢?”
何庸道:“公子说笑了,黑衣卫大名鼎鼎,上查皇亲国戚,下查升斗小民,无人不敢查,天下谁人不知?”
赵平抿了口酒,这酒的味道真难喝,他放下酒碗说:“近年来无论是南朝还是北方柔然,又或是西域诸国,甚至西南诸小国都有大量人员进入我国境内,这些进入我国境内的人当中有一些是来刺探我大乾机密、刺杀皇帝、大臣高官,还有是专门来搞破坏,坏我大乾江山稳固的,因此朝廷决定从黑衣卫和朝廷其他各部衙门抽调人手组成一个新的衙门专门对付这些外来细作、刺客,这新衙门名曰皇城司,皇城司主官是提督,副职是司丞,下辖探事房、战斗房、卷宗档案房、兵甲器械房、吏房和行房等十几个下属机构,我就是皇城司第一人提督!”
何庸先前似乎在哪儿听说过赵平这个名字,只是这个名字太平常了,他一时间没想起来,听了赵平这番话之后,他才意识到赵平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从黑衣卫分离出来的皇城司绝对是暴力机构,这样的衙门怎么可能让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哥执掌大权?除非他的身份通天,既然姓赵,又是排行老三,那么赵平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原来是······请恕何庸眼拙!”何庸说着就要起身行大礼。
赵平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我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叫我三公子就行了,坐下吧!”
“谢三公子!”
赵平道:“现在皇城司司丞的位置还空着,国师向我举荐了你,说你曾在前朝当任过刑部郎中,擅长刑事侦查,我相信国师的眼光!我还年轻,对皇城司缉拿敌方细作、刺客等事务也不太懂,需要一各副手协助我主持皇城司具体事务,你若愿意为司丞,我可以立即派人给你办理调任公文,我不要你对我誓死效忠,只要你忠于朝廷、用心做事、尽职尽责。若是办案时立下功劳,我自会向父皇为你请功!”
何庸想了也没想,起身下拜:“何庸愿意为公子分忧!”
次日上午,何庸早早就来到了皇城司,他穿上了赵平派人准备好的官服官靴来到值房见赵平。
赵平派人召集皇城司大小官吏集合,把何庸介绍他们:“他叫何庸,是皇城司司丞,本官的副手,从今天开始,何庸负责皇城司大小具体事务,若本官不在,皇城司事务由他全权负责。来,诸位都认识一下!”
何庸上前一步向所有大小官吏兵丁作揖。
“参见何司丞!”
何庸道:“我只说两句,也是两个要求!第一,无论你们从前是干什么的,在哪个衙门干过,从现在开始,不许把皇城司内的任何消息向外界透漏,包括你的家人、昔日的好友和同僚!否则,会视为内鬼,革职查办!第二,不论你是官、还是吏,又或是兵,上司在下达命令时你要听令,不听令视为匪!都明白了吗?”
众官吏互相看了看,一齐作揖:“诺!”
赵平在旁边看得暗暗点头,这何庸果然有一手,人生地不熟的孤身一人进衙门,几句话就收服了这些官吏和兵丁。
“各房主事留下,其他人都散去,各归其职!”
在何庸的命令下,众官吏兵将纷纷散去。
何庸目光一扫留下的各房主事众人,问道:“衙门现在办什么案子?”
探事房主事刘贵站出来作揖回答:“回司丞,探事房奉命监视诸国使臣!”
“这是谁下的令?是提督下的令吗?”何庸问道,话说完就看向赵平。
赵平说:“本官接手皇城司时,探事房就已经在做这件事情了!”
刘贵回答说:“这个任务是从黑衣卫转过来的,皇城司成立之前就有了,任务是黑衣卫吕统领亲自下达的命令!”
“探事房都查到了什么?”
刘贵说:“从目前的监视情况来看,诸国使臣都有与我朝大员接触、结交的情况,但以鄯善使臣和女国使臣最为频繁!这一个月来,鄯善使臣曼头陀林公主一连接触了六位朝廷大员,其中与中书侍郎、礼部尚书李元德接触会面了五次,另外还有······”
“女国使臣末玛及她的手下随行官员接触的工部和将作监的官员比较多,令人奇怪的是他们在市面上购买了不少书籍,据说他们连文字都没有,也不认识我朝文字,购买这许多书籍做什么?这令属下等疑惑不已!”
何庸摸了摸长须,又问:“能不能查到诸国使臣接触我朝大员时的谈话内容?”
“司丞这是为难属下了,属下等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更没有千里眼和顺风耳!”
何庸转身对赵平行礼说:“大人,我皇城司要履行职责就要尽量对敌方细作和刺客的行动进行提前做出部署,这就要求我们事先收到相关消息,等他们已经展开行动并造成了破坏,那时再出手就迟了,我们也会变得被动。但我们皇城司刚刚成立,消息收集的能力比较差,属下以为我们还是要与黑衣卫进行紧密合作,他们是专门负责收集情报消息的衙门,在情报收集方面肯定比我们要强得多,而且他们是直接对皇帝负责,一般要向皇帝禀报的消息都事关重大,一些不太重要的消息他们是不会去打扰皇帝的,但这不代表他们会对这些消息置之不理,我们可以把这些消息要过来,从中找到我们需要的线索!”
赵平点头:“你这个想法不错!好,这件事情本官去找黑衣卫吕统领商量!何司丞,你只管办你的案,本官为你提供一切后勤支持,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如遇到官面上的问题,需要本官出面斡旋的,这些都不是问题,本官只要破案率!”
何庸拱手深深作揖,退了下去。
长安城西南,法业寺。
在一间熏着檀香的禅房里,一身男装随从打扮的曼头陀林公主和天竺高僧法护面对面对坐,中间隔着一张矮几,上面放着茶壶、茶盏。
法护半合双眼,手拿佛珠低声念着经文。
良久,法护停下,睁开眼睛道:“你最近的动作太频繁了,贫僧认为你应该收敛一些,我听说乾国朝廷最近成立了一个新的衙门叫皇城司,这个衙门挂靠在刑部之下,但实际上却是不受刑部辖制,单独办案,专门对付外部势力的渗透和破坏!你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曼头陀林放下茶杯说:“早就发现人有盯梢和跟踪了,只是不知道原来是皇城司的人!”
“你没有对那些跟踪的人下手吧?”
曼头陀林反问:“你以为我会蠢到以为这里是鄯善国可以为所欲为吗?我也想慢慢来,但鄯善国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乾国大将高进之已率军进入河西,很快就可以抵达敦煌,一旦高进之大军做好了进入沙漠的准备,鄯善子民们就离亡国不远了!”
说到这里,曼头陀林脸色变得阴沉,“最多半个月,我们必须要拉拢几个乾国朝廷大员联名向皇帝进言取消废黜鄯善王室的打算!鄯善国可以归附大乾,可以让乾国驻军,甚至可以提供军费开支,就是不能被废黜王室!如果不能,我只能采用第二个办法!”
法护脸色一变,“你想干什么?贫僧提醒你,千万不要乱来,你的第二个办法不管成与不成,势必都会造成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如果我的国都不存在了,我为什么要在乎其他人死不死?”曼头陀林厉声喝问。
法护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就算鄯善王室不存在了,但至少鄯善的子民还能活下去,你不能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你是鄯善国的长公主,你得为你的子民们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