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天还没亮,赵俊生就起来了,来到曹蛟的病房门口看了一下,见曹蛟还未醒来,于是拿了刀走远一些在一片空地上开始练刀,一些当值的龙卫军甲士在周围警戒。
他每天早上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寒冬酷暑,都会坚持最少一个时辰,以保持武艺不会退步,甚至因为这么些年一直坚持下来,他的武艺一直都在提升。
练了一个时辰,他却还是脸不红、气不喘,内力的深厚可见一斑。
“陛下,曹将军醒了!”太监康义德走到旁边禀报。
赵俊生停了下来,收了功才向曹蛟的病房走去。
来到病房时,赵俊生看见曹蛟的两个妻妾正在床边喜极而泣,而他的子女却还不见踪影。
“陛下来了!”曹林氏和另外一个妾室看见赵俊生来了立即擦了眼泪起身做了万福礼。
“不必多礼!”赵俊生摆了摆手,见曹蛟正想挣扎着起来,连忙上前说:“曹蛟你别动,感觉怎么样?”
曹蛟的声音很虚弱,“劳烦陛下担心了,臣无碍,还死不了,如今见陛下无恙,臣也就放心了,只是让陛下一整夜替臣担心,这是臣的罪过!”
“不要这么说,只要你无碍就行了!”赵俊生说着扭头看了看屋子里的人群,“御医来了吗?”
御医从走出来躬身道:“臣在!”
“曹将军情况如何?”
“回陛下,曹将军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伤口还没有长好之前不能沾水,否则可能会化脓,到那时就麻烦了!”
赵军僧继续问:“可以进食了吗?”
“可以的,但这些天最好只进流食,若有要如厕,只能用夜壶和便桶,起身时一定要动作缓慢轻微,千万不能再让断骨错位,每天要用温水勤擦伤口以外的部位,勤换衣裳,保持干净整洁;每天要有人给曹将军按摩身体,活动关节,促进气血流通,否则时间一长,气血不流通,筋肉不伸展和收缩就会出现萎缩的现象!”
赵俊生点点头,对曹蛟的妻妾说:“御医说的就记下了吧?就照此去做!”
“诺!多谢陛下挂怀,多谢御医!”
这时曹蛟的子女才从外面走进来,长子曹挺喊道:“阿爷,您醒了,好些了吗?”
“见过陛下、阿爷、阿娘、姨娘!”曹蛟的次子和女儿一同拜见众人。
曹蛟看见曹挺就来气,“陛下在这里,还不快拜见?”
曹挺一看,吓了一跳,立即噗通一声跪下道:“曹挺拜见陛下!”
赵俊生看见这曹挺直到此时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年纪轻轻身体就被酒色给掏空了,心知这曹挺只怕也是一个酒色之徒、纨绔子弟。
“曹将军重伤,几近丧命,尔等年岁也不小了,为人子女不但不在床前细心照料、尽孝心,反而让你们的阿娘、姨娘劳累熬夜,自己却躲在一旁睡大觉,成何体统?你们给朕听好了,一个月之内,你们三兄妹每天轮流在曹将军身前服侍,不准外出,若是偷奸耍滑,则以抗旨不尊论处!”
赵俊生的语气说得严厉,曹挺三兄妹吓得脸色发白,膝盖一软,一起跪在地上:“是是是!”
这时康义德上前一甩拂尘提醒赵俊生:“陛下,上午您要接见尚书台、中书省和门下几位主官,要听取他们在军政各项事务上的报告,现在已是辰时正,返回皇宫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陛下不宜耽搁太久!”
曹蛟连忙说:“不能因为臣而耽误了朝廷大事,臣已经好多了,又有妻妾儿女在侧侍奉,陛下还是速速回宫吧!”
“不急,朕与你一起吃了早膳再走不迟!”赵俊生笑着说完,扭头对康义德吩咐:“去准备早膳!”
“诺!”
赵俊生与曹蛟一起有说有笑的吃完早饭才离开。
在赵俊生走后没过多久,曹蛟就对妻妾子女们吩咐:“你们都出去吧,骆真留下!”
骆真就是曹蛟的心腹家将,在曹蛟的妻妾子女们都出去后,骆真关上而来房门。
“大将军何至于此,差点把命都给丢了,不值得啊!”骆真心有余悸的叹着气。
曹蛟摇头:“骆真啊,你不懂,不懂啊!陛下是一个值得臣子不顾性命而去护卫的帝王,这与利益无关,我出手护卫陛下时根本就来不及权衡利弊得失,这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指挥了我的身体!”
“你知道为什么吗?人们都说人站的位置越高,看得就越远,可实际上真正有几个人能做到?我所见过的几乎所有人都只把自己的私利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就是满朝文武也没有几个是大公无私的,但陛下不同,他从来不因为个人得失而枉顾大乾利益!这天下若是没有陛下,还要乱一百年、甚至两百年,有了陛下,天下纷乱至少可以提前一百年结束!”
“虽然我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但我钦佩陛下这样以公利高于私利、心怀天下的人,他从不以百姓的身份低微、贫贱而轻视他们,我曹某人也曾是一介草民,是陛下不以臣卑贱而提拔重用,曹某方能有今日之成就和地位!”
“骆真,你知道当一个人即便拥有一身通天的本事、满腹经纶却依然得不到重用、始终没有人欣赏时是什么感受吗?”
骆真沉默了一下,抱拳道:“属下明白大将军的意思了,陛下的确是一个值得臣子用性命去护卫的帝王!只是······大将军,您说昨天狩猎时突发意外遭遇大虫袭击的事情是不是陛下故意的?”
曹蛟脸色一变,“这绝不可能,咳咳······噗嗤”因为剧烈咳嗽他再次吐出了一些血。
“大将军,您别生气,属下没别的意思,只是随便说说!”骆真说完立即转身去给曹蛟倒水,“大将军您喝点水,属下去叫御医过来看看”。
曹蛟喝了两口水感觉好了一些,“没事,咳出的是淤血,这淤血咳出来我反而感觉胸口舒适了不少!”
“这就好,这就好,若是因为属下刚才说的话让大将军的伤势加重,这就是骆真的罪过了!”
曹蛟把茶杯放下,“这事不可能是事先安排好的,当时大虫就藏身在陛下右边的草丛里,一声虎咆过后就扑向陛下,当时陛下的坐骑都吓的腿软倒了下去,大虫距离陛下太近了!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是皇帝?”
“再说,陛下如果真想要我的命,他有很多借口和理由,必须要用这个办法!”
骆真隐隐感觉这里面有令人起疑的地方,“将军,前天下午安府刚被王坦之带羽林卫查抄,昨天上午陛下就派人来传口谕人您随驾狩猎,打猎时您又差点丧命,您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
曹蛟道:“好吧,就算陛下要杀我,他为何用这个办法?他只要说羽林卫从安大石的家里找到了安大石贿赂朝中大臣们的记录名册,其中就有我曹蛟,我就是再怎么喊冤都没用!”
“这倒也是!”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几声敲门声响过之后,曹挺的声音传进来:“阿爷,高大将军来了!”
大乾朝姓高的大将军有好几个,分别是高修、高旭和高进之,高修这个大将军现在还在家里赋闲,半年的停职期还没过去,只能呆在家里教育女儿如何做人。
高进之在镇守西域,不在长安,因此来人不可能是他,所以曹挺嘴里的高大将军只能是高旭。
“快请!”
高旭走了进来,他穿了一身常服,很随意、休闲。
“老曹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差点把命给丢了,咱们几兄弟你不是最年长的,你可别死得最早啊!”
曹家人一个个在心里吐槽,这是一个当朝大将军该说的话么?
曹蛟不但不生气,反而笑着说:“就是你死了我还不会死呢!不过这些日子,我只怕不能跟你喝酒了,你一个人拿着酒樽空对月吧!”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听说差点把你弄死的大虫到最后还是被你给打死了,大虫呢?给我一点虎肉炖着吃当下酒菜,把那根鞭子也给我,我拿去泡酒!”
曹蛟摇头:“那大虫可不是我杀的,是陛下杀的!听说虎肉已经被陛下分给随行甲士们了,虎骨、虎皮都被陛下的随行兵士拿走了!”
高旭叹道:“陛下怎么能这样?好歹给你留一点儿啊!”
“给我留一些做什么?我只能要保住这条命就好了,再说给我留下的话,到最后还不是白白便宜你小子?”
“哈哈哈······知我者曹蛟也!”
高旭笑完问道:“你知道前两天朝廷发生了一件大事吗?”
“哦?发生了大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前天上午,陛下不知怎么想到要去中书省巡视,巡视的过程中问了不少官吏一些问题,到最后把一些主要官员召集起来,语气极为严厉的说中书省里有人收受贿赂、培植亲信、甚至卖官鬻爵,当时就把中书省那些人吓得亡魂大冒!最后还警告某些人要迷途知返,不要越行越远,若是知错能改,可以向相关衙门自首,或者直接向他自首!令人奇怪的是,这两天中书省上下竟然没有一个官吏向相关衙门或陛下自首!”
曹蛟心里突然一凉,难道陛下的意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