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宪发现城外乾军兵士竟然在蛊惑自己手下的兵士投降,他气得大怒,当即从一个弓兵手上抢过一副弓箭,张弓就向那人射了一箭。
“来真的?”在城下喊话的乾军小校吓得一声尖叫,立即用盾牌挡在身前。
“咚”的一声,这一箭的力道竟然很大,射在盾牌上把乾军小校撞得连连后退。
陈宪暗叫一声可惜,不甘的放下了长弓,乾军小校往城楼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后带着手下兵马转身离去。
漫长的等待对于守军是一种极短的煎熬,就如同死刑犯在被判了死刑之后等待执行死刑之前的一段时间。
赵俊生很清楚这种等待的时间不能太长,最初的恐惧如果过去了,守军们就会渐渐变得麻木、淡然,所有必须要在他们的恐惧结束之前开始攻城。
在各路兵马都陆续返回大营之后,赵俊生立即把攻城事宜提上了日程。
这天夜里,苏戟来到帅帐向赵俊生禀报:“启禀陛下,各路兵马大多都已返回营地,但因为要防备流民造反,所以在各地还留有一些兵力驻扎!另外,随着各路兵马返回,还带回来了一共万余降兵俘虏!”
赵俊生问道:“根据黑衣卫的探子上报,整个川蜀之地的宋军都只有一万七八千人,此前我们营中就有近六千协从军,各路兵马在攻城略地时也斩杀不少吧,怎么还有一万多降兵俘虏?”
“是这样的,我军进入川蜀之地之后,川蜀各地官府为了自保都先后纷纷额外招募了不少新兵,而很多流民青壮为了一口吃的,只能从军入伍,所以川蜀各地兵力加起来的实际人数要比黑衣卫上报的多不少!”
赵俊生点头:“原来如此!现如今我们已经控制了川蜀全境,就剩下这个成都城了,根据探子最新得到的消息,南朝的援兵已经从建康出发了,有三万人马,朕已下旨命鲁爽在鱼复县一带集结兵力,准备挥师东进夷陵迎击宋军!”
鱼复县属巴郡,曾经在三国时期改名为永安县,到了西晋太康元年又恢复鱼复县名。
鱼复县控带二川,限隔五溪,据荆楚之上游,为巴蜀之喉吭、西南四道之咽喉,吴楚万里之襟带,所以此地为战略要地。
只要占据这里,等于扼守了进川和出川的咽喉要道,军事重镇白帝城就在鱼复县境内。
“所以,咱们要尽快攻下成都城,防止战事发生变数!”
苏戟抱拳道:“臣明白,请陛下下旨吧!”
赵俊生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想在宋国援兵抵达之前拿下成都城,彻底解决这个后患,让鲁爽能够没有后顾之忧的与宋国援兵作战。
即便鲁爽打败了,依然可以退守鱼复县白帝城,宋军想要攻进川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如果等待宋国援兵杀过来,而成都城还没有被攻下的话,战事就有可能发生变数,毕竟川蜀境内并不是那么平静,还有几十万的流民,这可是一个很不稳定的因素。
赵俊生对苏戟说:“朕最多给你五天的时间,你把这新来的一万俘虏降兵进行整编,重新选派军官将校控制好,并把这一万余降兵俘虏整编为两个胁从军,番号分别是第二胁从军和第三协从军!五天之后,朕要你指挥这三个协从军攻打成都城!”
“臣遵旨!”
接下来的几天,苏戟在赵俊生的命令下对一万余降兵俘虏进行大规模整编,一万余人被整编为两个协从军,为了加强对这两支协从军的控制,苏戟从乾军步兵当中抽调大量军官充入其中,同时也从远降兵俘虏之中提拔一些人员任用,增加军队凝聚力。
七月二十六日,赵俊生下旨,乾军围住东门、西门和北门,独独留下南门不围,此前乾军只在城东十里外立下营寨,并未围住几个城门,此时派兵围城就表明要开始攻城了,城内守军对此是心知肚明,各种守城器械和物资都一一搬运到城墙附近。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大战一触即发。
七月二十七日,赵俊生下旨,任命苏戟为前军都统指挥大军攻城。
这天清早,乾军一万骑兵、一万五千步兵、一万五千协从军在东门、西门和北门外摆开阵势,大量的攻城器械源源不断从营地运过来,被攻城营的兵将们和工匠们架设组装起来。
城外的乾军在快速紧张的忙碌着,城头上的守军也没闲着,一架架投石机、床弩被兵士们在城头架设起来,许多雷石滚木被搬运上城墙,城头每隔三丈就架起一口锅烧着开水或滚油。
乾军工匠们打造了一个超大的御辇,御辇有顶棚遮阳,四侧有垂帘,可升可降,下面有八轮,用十六匹马拉着前进,前面两个轮子有转向轴,御者可以驱赶马匹任意转向,转向灵活。
赵俊生身披战甲手握战刀坐在宽大的御辇上,御辇较高,坐在上面视野开阔,可以纵览全局。
赵俊生扭头看了看升起的太阳,又看了看旁边的沙漏,对御前侍卫吩咐:“去告诉苏戟,时辰不早了,开始攻城吧!”
御前侍卫躬身答应,转身快步走下御辇向苏戟传达旨意。
苏戟得到旨意,拔刀向前一指,大喝:“攻城——”
得到指令的号手们深吸一口气,鼓着腮帮子吹响了号角,“呜——呜——呜——”
攻城部队早在此前各自得到了作战任务,也都有相应的章程和部署。
随着苍凉的号角声响起,攻城营的工匠们和兵将们开始操作投石车,沉重的重力框被拉起来,结实的木栓卡在凹槽上支撑着重力框的重量。
四个兵士抬着一颗石弹放在用铁皮编制的网兜内,各具投石车的旗手们看见装弹完毕,各自纷纷举起了小旗帜,表示已经准备就绪。
指挥官一目扫过去,见所有投石机的旗手都举起了小旗帜,当即拔出战刀向前麾下,大吼:“投石机,发射——”
指挥官身边的传令兵用力挥下了旗帜,各具投石机的发射手见状,纷纷抡起重锤砸掉木栓,重力框没有了木栓的支撑下轰然落下。
强大的重力加速度通过臂杆传达到弹袋网兜一段,网兜被带动闪电般的生气,网兜内的石弹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天空砸向远处的城墙。
石弹在飞行过程中发出呼呼的恐怖声响,站在城头上的守军兵将们看见天空中砸过来无数石弹,一个个面如土色。
陈宪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站在女墙边大吼:“都别慌,给本将军站在原地别动,这玩意太沉重了,你躲起来也不一定躲得过,你站在这里也不一定砸得中你!”
兵士们可没有陈宪这种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胆量,在大量的石弹落下来之前,已经有很多兵士们吓都一边尖叫一边跑起来。
没有谁不怕死,在这种犹如天威的攻击面前,身为普通人的兵士们都吓得本能的想要逃离这里。
受过训练、有个严格军纪的兵士们要好一些,他们还没有跑,而是本能的躲在女墙下,只有那些新兵们才吓得到处乱跑。
不过就算躲在女墙下也不一定安全,硕大的石弹砸下来,女墙也不一定能顶得住。
“轰轰轰······”石弹雨终于落了下来,与城墙碰撞的那一刻就造出了恐怖的声势。
有些发出沉闷的响声,造成了相当大的震动;有些石弹落在城墙上四分五裂,碎成无数细小的块状四散飞溅,造成了周围守军兵士惨重的伤亡。
有些倒霉鬼被石弹砸了一个正着,当场阵亡,临时前巨大的痛苦让他们眼珠子都鼓出来来,身体被砸扁了,肠子内脏全部碎成了肉糜。
有些守军兵士被飞溅的碎石砸得头破血流,有些被砸中了四肢散失了战斗力。
对于使用攻城器械,特别是投石机,乾军的工匠们和攻城部队早就琢磨了如何把投石机的威力发挥到最大的办法。
石弹有两种,一种是实心球,表面粗糙,形状不是太规则,这种石弹砸下去就是一个坑,不太结实的城墙墙砖铁定被砸碎;另一种石弹虽然也是实心球,但是球体的表面被工匠们用工具切割了许多深深的纹路,这种石弹砸下去瞬间会碎裂成无数块,这些碎块飞溅开来会给守军造成很大的伤亡。
乾军投石机发射的石弹威力大大超过了陈宪和叶同章的估计,在他们的印象里,投石机发射的石弹都是实心弹,一般砸下来就是一个坑,几乎没有见过会碎成无数块的,这样的石弹在碎裂炸飞之后带来的伤亡太大了。
无数惨叫声从城墙上想起,石弹落地造成的巨大动能让城墙都颤抖不止。
陈宪大吼着:“都不要慌,躲起来,都给我躲在女墙后面!”
老兵们经验丰富一些,在见识了乾军投石机的威力之后都蹲在女墙后面,新兵们依旧恐慌不已,在乱窜的过程中被石弹直接砸中或被碎石击中造成的伤亡在急剧上升。
城墙上正在烧开水的铁锅被一一砸翻、砸穿,大量的开水飞溅,烫得兵士们嗷嗷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