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前三角洲队员走上来,碰巧看到这一幕,不由地嘶了一声。
即使他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腥风血雨,面对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时,下手也无法如此的干脆利落。
不过他清楚顾成做的是正确的事,不要说这个中年人的伤势一看就无药可医,就算还有救,他们总不可能叫救护车吧。
来不来都是问题,更何况这个人有可能搅乱他们的行动。
他收了收枪口,朝顾成比了个手势,大致意思就是‘你先上!我殿后’。
顾成倒也没说什么,沿着轿车的边缘悄无声息前行。
虽然没有经受过相关方面的训练,但这并不妨碍他装模作样,毕竟曾经也有幸去某军事基地呆过几天……
只不过遗憾的是最后由于枪法实在太垃圾,被误会为故意搞事情,给人家踹出来了。
豆子般大小的雨点砸在脸上,衣衫变得沉重无比,
头发完全黏在额头上,仿佛身处落瀑之下,连视线都变得模糊。
手里的握把像是捂不热一般,冰冷刺骨。
耳麦里突然响起滋滋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沉闷的雨声,马特沙哑磁性的声音随之响起,
“已经进入交火范围,掩护我,等待后续指示。”
这么快,距离他们进入战场还不到五分钟。
顾成不由地小小佩服了一下马特,穿越枪林弹雨如履平地,这才是老特工。
不过……再厉害的特工,终究也得死在老隐蔽的手里。
他握紧手里的握把,矮下身子,在轿车引擎盖一侧的位置蹲下。
长长的枪管架在引擎盖上,他打开瞄准镜的夜视功能。
不远处,几个白色人影忽隐忽现,再远的话,只能看到淡淡的轮廓,
他不禁皱了皱眉,下雨对热成像还是有些影响,冰冷的雨水让人体和周边的景物别无二致。
已经能够看到前方正在交火的黑帮成员,
这些人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没有统一的着装,多数都是显得极为‘独特’的哥特式打扮。
他们泾渭分明地分成两派,各占据了收费站的一侧,
借助站内的各种岗亭、车辆、立柱等物作为掩体,从缝隙内探出枪管,对准另一侧的敌人射击。
然而,顾成观察了一会以后,却发现,
说是射击,其实根本就是在瞎几吧开枪,连瞄准都不带瞄准的。
只不过是将枪口对准敌人‘貌似’所在的方向,然后扣动扳机,胡乱点射。
难怪有那么多普通人躺枪倒地,这些连持枪姿势都没学会的黑帮成员,有时候甚至能将一只玩偶熊误认成敌人,泼射完整整一个弹匣才停下来。
那一地的棉絮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无辜,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若干枚流弹飞来,又在棉絮堆上开了几个洞。
这枪法,真是感人至深……顾成不由唏嘘。
打了这么久还没分出结果,不是没有原因。
直到现在,交战的双方依旧人员充足,并且精神饱满,各自减员加起来尚不足两位数……
不少还是被自己人给打死的,
毕竟雨下的这么大,头发往脸上一糊,跟打了马赛克似的,谁知道你小子是哪位。
呦!
这货谁?
敢躲老子旁边?
还扭屁股?
很嚣张啊!
突突突……
如果携带的弹药足够,说不定这些莽汉们能不亦乐乎地玩到明天早上——然后各自回家拉屎。
能用真枪实弹达到真人cs的安全水准,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个奇迹。
欣赏了一会黑帮成员们精彩的表演,顾成将准心从他们身上移开,
视野飞速转移着,许多人形轮廓从眼前掠过,
位于火力线边缘的轮廓有好几个,顾成完全无法辨别哪个才是马特。
原本他打算在成功绑架那位小公主以后,再把马特干掉,几乎不用费什么力,就能得到一个至关重要的筹码。
但眼下这个难得一遇的时机却让他陷入了犹豫。
天降大雨,积雨云完全隔断了卫星从大气层顶端投来的视线,
而且远处的那些黑帮分子们似乎都很乐意接过这口黑锅,耳旁时常能听到子弹划破空气的尖啸,弹头旋转着钻入汽车的引擎盖,顾成甚至能够看到金属层上激起的火星。
如果说这时候有谁不幸被流弹爆头,再正常不过了。
现在把马特干掉,至少在短时间内,没有人会怀疑。
放弃的话,以后就不知道有没有类似的机会了,
马特是防长的亲信,再加上此时是总统亲手批准的。
他如果死了,意味着计划出了岔子,慌的会是谁?总统。
让高层们调查出凶手,即使有人想要从中作梗,顾成也会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
他没有和整个美国正面硬刚的本钱。
此时只能寄希望于亚历,如果他能随机应变……
可能性很渺茫,通讯频道是公共的,顾成总不可能光明正大提醒亚历去把马特干掉。
看来还得靠自己。
顾成收回架在引擎盖上的枪,身形一缩,朝旁边退去。
一旁的那名前三角洲队员注意到了顾成的动作,有些奇怪,毕竟这时候按兵不动,给予前方作战人员火力掩护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他没有对此说什么,论地位,他们这批雇佣兵只算个给人家打工的,根本没有指挥这几个cia的权力。
顾成猫着腰朝战场中心潜去,雨水带来的寒意使他格外清醒。
突击步枪的劣势在此时便充分地体现了出来,过长的枪管在逼仄的地方很容易带来麻烦,相比之下,亚历的那把适用于cqb作战的卡宾枪就要好了许多。
不知道前行了多久,用周边的车辆计算,差不多是七八辆轿车的长度,
顾成蹲在吉普高大的车轮边上,弹幕贴着头顶飞过,在雨水中割裂出清晰的线条。
似乎是心理作用,也似乎是雨水被穿梭的子弹给加热了,顾成隐隐感到身上流淌着的雨水温热起来。
前方就是收费站,如果顾成能够站起来,已经能够清晰看到交战双方的脸。
就在这时,身旁不远处响起一声清脆的扣响,就如某个机括被完全打开,针扎般刺痛的危机感从皮肤蔓延到内心。
顾成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冷汗混在雨水中淌落,
而在收费站另一侧,有个黑帮成员惊吼出声:
“r p 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