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翠凤的眉峰紧锁,陷入了沉思。
她一朝突破神变境,人我两忘,天人交感,身心平静得如同波澜不惊的湖水,但赵朴斋的出现,如同在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居然导致她心如潮涌,感觉到赵朴斋就像一个唇红齿白的娃娃,虽然时有猥琐出格的举动,但在她眼中就像一个在母亲面前,奶声奶气撒娇发痴的稚子。
她于万千预选弟子中,一眼就发现赵朴斋,仿佛他浑身都散发出无量神奇的火焰,倏忽间就烧塌了她飘逸出尘的心。那一刻,她有一丝慌张,慌张之余,有一股恐慌突然笼罩了她,以至于她都有一种立即置赵朴斋于死地而后快的感觉。
世事就是如此奇妙,当她以为捡到了宝,收到了一个绝世妖娆的徒弟时,却发现这个徒弟居然是伪火灵根。
灵根有真伪。伪灵根就是后天吞服奇珍异宝,身体内凭空生出无根的五行属性,成长空间有限。不像天生灵根,能够成长壮大,神妙无方。
母暴龙使劲的摇了摇头,看了眼沉思中的黄翠凤,默默的走到香案前,点燃龙涎香。
这是深海“抹香鲸”体内孕育的精华,非常珍贵的香料,散发出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利于炼武之人冥想悟道温养神魂。
赵朴斋抽动着鼻子,恨不得多吸几缕神香。
“坐吧!”黄翠凤睁开眼睛,示意赵朴斋在天然几旁的楠木椅上坐下。
“是,师傅!”
气氛无端的有些沉重,赵朴斋郑重的坐好。
“你为什么要修真?”黄翠凤轻声问道。
“为了更好的把妹纸!”赵朴斋差点没脱口而出。他咳了咳道:“一日,弟子手捧黄卷,在青灯下读到《抱朴子.论仙》——物我两忘、心游天地的人是上乘的修道者,可以称为天仙;游历红尘、忘情山水的人是中乘的修道者,可以称为地仙;宅居修道,活个千儿八百年的人,是下乘的修道者,可以称为人仙。遂起了寄情山水,寻仙访道的心思。”
黄翠凤微微颔首道:“世人对修真成仙虽多有曲解,但也是一种美好的憧憬。仙即便对于为师来说,也是高不可攀的山的顶峰。”
黄翠凤顿了顿,缓缓说道:“修真很神秘,又很简单。世人皆知有心,却不知心有心体,好比天上的明月,照在万千江河中,每条江河中都倒映一盏明月。其实,修真就是人心与宿命中不可思议的母体勾连,一朝点亮紫府,就是炼气士。但肉身是筏,红尘是海,人在苦海中囚渡。如果肉身修炼不到位,人在点亮紫府的刹那就会灰飞烟灭。就像凡间的一些高僧大德,突然坐化,浑身燃起汹汹大火,那就是因为他们只修性灵,不修肉身,灵魂失去承载,以微光的速度冲向宇宙,回归母体。你的情况很特殊,咋一看,手无缚鸡之力;用心感应,肉身似乎已经达到脱胎换骨的武道巅峰,身体如同火炉,如同明灯。居然还能躲过元神大日如轮的炼气士飞刀,更让师傅震惊的是,你居然能躲开奶娘的一式掌中乾坤。但是你却又是伪灵根,这让为师百思不得其解。”
赵朴斋的这个愣小了,根本没想到什么人形丹药、切片研究、杀人灭口这些事,嘴上就像没把门一样,滔滔不绝的将傻购墨翟秘书、偶食凤凰金丹的事源源不断的说了出来,唯独隐去了揣妹纸嫩手手的细节。听得黄翠凤目瞪口呆。
赵朴斋看到美女师傅惊震的表情,连忙趁势屁颠屁颠献宝似的将墨翟秘书呈上,黄翠凤接过古色古香的书籍,仔细阅览一遍,递给走过来的母暴龙参阅。起身走到金鳞木书桌前,咬着笔头酝酿良久。
“唰唰唰!”
陡然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在宣纸上画出七幅武道图,一气呵成。
抬首之间,眸光中的疑惑全消,与母暴龙相视一眼,心意想通,皆未发现这武道图有什么异样神奇。
黄翠凤扭头淡淡的对赵朴斋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你要不想说,可以选择不说,师傅又不会怪你,但你拿出一本破烂玩意儿,哄师傅玩呢?”
一丝嗔怪的表情,让赵朴斋瞬间懵了,傻了。
他信誓旦旦,赌咒发誓,锤胸顿足,听得母暴龙白眼连翻。黄翠凤挥了挥了,道:“你下去休息吧!为师累了。”
赵朴斋死气白赖的吼道:“师傅,你怎么不相信我啊!这功法真的很神奇,我演给你看!”
赵朴斋“呵嗨”一声,第一式,潜龙勿用,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位神人渊停岳峙的挺立在虚空之中,方圆百里之内风起云涌万兽摄伏。
黄翠凤看着赵朴斋如同打摆子发羊癲风般手舞足稻,不忍卒睹。
赵朴斋一式天龙禅音,抱膝长吟,刚刚发出一个单音节,母暴龙一个迅捷的闪身,伸出肥厚的大手捂住赵朴斋道:“老娘捂死你,你给老娘再鬼叫一声看看。”
黄翠凤看到赵朴斋圆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纯净得就像无瑕的清泉,心突然就软了。示意母暴龙放开赵朴斋,缓缓道:“朴斋,为师就让你死了一条心,莫要觉得为师冤枉你!”
赵朴斋心里有百般委屈,无数精妙的动作和手印走马穿花的在他脑海中层层涌现,但他就是不能使出,如今被美女师傅无端怀疑,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奶娘!你就捉头凤凰给他看看。”黄翠凤平淡的一句话,将赵朴斋惊呆了。
黄翠凤心里默念道:“小斋子,师傅既然收你为徒,就要对你负责。伪灵根,哼,我就用凤凰为你铸造最好的伪灵根,即便不能飞升,也要将你打造成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
母暴龙诧异道:“小凤凤,你确定!”
黄翠凤坚毅的点了点头,一把小巧的柳叶剑凭空出现,陡然瀑涨,寒光凛冽的剑在空中繁复的扭曲,空间就像镜子一样破碎,一座幽深的时空邃道就这样慢慢呈现在赵朴斋的眼前。
邃道的尽头,巨大山崖前,一株摩云接天的金梧桐,叶子密密匝匝的,酝酿着火热的血红的季节,如同革命的前夜,爆动一般。
“凤箫悠悠!”
如同天届的音乐传来,赵朴斋眼睁睁的看到有七彩尾翼在梧桐树上闪烁。
赵朴斋突然感觉胞宫内,似乎有个小人在拳打脚踢,虽然他不能内视自己的身体,但他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小人对那头凤凰充满了无尽的渴望,如同嗷嗷待哺的幼儿,蠢蠢欲动。
“奶娘,还不动手!”
黄翠凤额头香汗淋淋,焦急的呼喊道。
母暴龙道:“小姐,你发疯,奶娘就陪你疯一回,让老疯子痛哭去吧,只要你不是真要把镇山神兽给吃了。”
突然,一道霞光闪耀,千丝万缕,就见母暴龙元气所化的玉色惊龙,闪电般的穿过神秘邃道,五条龙爪紧紧扣住那只硕大无比的凤凰,顺着时空邃道,蹿射回来。
无穷的火焰在凤凰那宽大的翅膀和七彩的尾翼上流转,如同电光萦绕,绚烂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