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抓紧时间调息,对登台者的虚喝置之不理,对方见状,看向守台弟子问道:“程英师姐,他这样算不算作弊?”
原来他二人认识,守台的女子闻言,不得不出言询问:“这位师弟,你没受伤吧?”
江云冷声道:“没有。”
“那就请你请身比试”守台女子说道,这是擂台上的规矩,往年的清明境大比,也都是这样进行的,只是没有今年这般激烈。
不想闭着眼的江云道:“我一直都在比试,他若认为可以,尽管上来。”
听闻此言,拿剑的挑战者将剑攥的更紧,本还想说些场面话,却被江云无视,咬着牙道:“江云,你此话当真?”
江云不答,继续调息。
对方翻了个剑花儿,拉开架势,江云仍旧未动,甚至连眼都不曾睁开。
此时的江云正在运行‘蛰龙睡丹功’,此功法为数万年前,道门先贤李涵虚所创,乃是一门养生功法,诀窍在于‘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眼为窍门,闭塞五窍,可以快速回复体力。但在这样的局势下,也只能心枕,不可安卧,耳窍更是不能关闭。
挑战者见江云如此安然,心中不安,踌躇起来——难道他真的有所依仗?
台下的学子可不管这么多,纷纷叫嚷道:“唐三,你到是比不比啊,不比就下来,让我们来!”
一翻催促,唐三忍耐不住,眼底的目光转而狠戾起来,一咬牙道:“江云,看剑!”
也不知道他喊什么,或许是在为自己壮胆,江云闻声出手如电,抓过了身旁长剑,豁然睁开眼来,猛的瞪视过去!
那由安转危的犀利眼神,好似电光,直慑唐三的双目。
杀魔慑心!
此法本不为江云所长,乃是杀魔绝学,奥义源自百兽之王,猛虎裂目,有震人心神之效,听常年打猎的猎户们讲,猛虎在捕猎时便会如此,杀机涌现,将猎物的心神暂时震慑住,虽然只是很短暂的一刹那,但对不善久战的猛虎而言,猎物只要与它对视上一眼,便会失去大半生机。
但想催发此法,需要凛冽的杀意,没点丝毫的善念仁心才可以。
也就是说,江云动了杀心,一手挥剑,一手击地,激射而起,长剑直指登台者,整个人自起身后便只有一个动作,身剑如一,毫不拖泥带水!
守台的女弟子见状大惊,急追了过去,但还是晚了半步——噗!
这一剑比先前对穿羿重羽的一件更加果决、狠戾,直直的刺入登台者的脖颈,外出半尺有余。
“啊——!”看到登台者脖颈后刺出的带血长剑,台下的女弟子惊声尖叫,好多自诩为人物的男弟子,也不免打了个激灵——杀人了,江云竟然在台上杀人了!
“别动!”江云说道,说的是他对面的登台者,还有身后的女弟子。
“叫夫子来”江云敛去杀心,话音才落,一人飞到台上,是位三十几许的女夫子,上台后的第一句同样也是:“都别动!”
此时凶险万分,这位女夫子是书院中的医者,名为巧娘,精通岐黄补道,修为虽然只有真境,难比开阁夫子,但也备受众人尊重。
巧娘来到登台者的身后,看了眼伤势,连出几指,而后抬眼看向江云道:“定气……”
本想提醒江云定气稳神,不能出现丝毫偏差,再将剑拔出来,可江云早有准备,噌的一声,将长剑从登台着的脖颈中拽出。
唐三脱困,扔掉手中的剑忙捂脖颈,但溢出的血并不多,已被巧娘锁住了血脉。他又抬起手指向江云,但眼神骤然发愣,直挺挺的后倒下去。
“程英,你来帮我”巧娘搀扶伤者,说道。
江云不去理会她们的救治,手拎带血长剑,扫视起台下的众位学子,警告道:“谁若认为有机可乘,这便是下场。”
说完,又是收剑,调息。
众人无语,因为那眼神确实有些可怕,就连迎梦也缓了口气,表哥可从来没如此凶恶过。
但江云也是迫不得已,他不想再走老路,被一群宵小之徒围攻,既然此事在所难免,那便杀鸡骇猴,给还打算上台碰运气的家伙们一个警告,我江云,可是会杀人的!
正巧这时,另外一座高台上的比试也结束了,白原一掌将‘明心阁’弟子狄巧兰打下擂台,狄巧兰虽无大碍,只是呕了些血,但那竖立的英眉与不甘的神情中,似乎孕育着什么。
只听阁楼上的一位女夫子长叹道:“哎,巧兰,你回去休息吧”任是谁都能听的出来,那话语中透着失望,因为弟子若不能进入清明境,夫子们的灵草宝药,也就没了依仗!
只见狄巧兰拿起长剑,在自己的脖颈上狠抹了下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蓬鲜血啸天,带走英华,只留下那死不瞑目的尸身,如同被拦腰斩断的大树,砰然倒地。
出人命了,这才是真正的出人命了,江云先前的两剑,都未伤人血脉要冲,可狄巧兰不同,巧娘赶过去后连连叹气,此人无救。
就连台上的白原见此一幕,神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莫提场下的学子,他们哪曾见过如此惨烈的博杀,每隔十年一次的清明境大比,原本只是较技,很多名额已被阁中弟子占据,学子们也只是上来露露脸,想要谋个好出身。
但这一次不同,清明大比已成为了血淋淋的拼杀,只有在‘崇武门’前,民间学子比试的擂台上,才会出现的真正厮杀!
接着便是鈡胜日,被满弘打下台来,浑身浴血,动也不动,难道也死了吗……
巧娘成为最忙的人,场上的局势突变,好似倒掉的朽墙,一环连着一环,各个擂台上,接二连三的分出了胜负。
看看各个浴血的比试者,学子们惶惶不安,只有少数几个人的心思仍在,唐晓华便不悦道:“烟雨姐姐,你都看到了吧,这天下已让周家搅成什么样儿了,等进了清明境后,还不知道有多乱呢”唐晓华想让秋烟雨在清明境内主持大局,维护武家正统。
秋烟雨却道:“天道多变无穷,势该如此。”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大势如此,她也无可奈何。
唐晓华闻言不悦。
再说台上的江云,正在心无旁骛的抓紧时间调息,学子们议论了一阵后,便又有一人上台,盯着他不说话。
江云睁开眼,这人他认识,姓衡名顺庆,平日沉默寡言,但修为同样是洞玄六重,手段不一般。
衡顺庆言道:“江少候,你也别怪我趁人之危,修仙本是逆举,与天争命,我衡顺庆不求荣华富贵,只求清明境内的机缘,我若能活着出来,一定会补偿你。”话说的掷地有声,而且信心满满。
江云闻言冷笑“是吗?可惜你打错了算盘。”
江云站起身,长剑外扬,带起一蓬鲜血。
江云手中的这把剑,已经饮血两人!
而且看他如今的架势,似乎是还没杀够。
学子们不由提了一口气,这江云,好狂!
长话短说,自从场中局势变的惨烈,再登台者,各个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全都是六重修为,除了挑战江云的几人外,还有些人登台,挑战起了入阁弟子,但有两人再未受到过挑战,一是满弘,二是端敬,刻时之后,都顺顺利利的进入了清明境。
差不多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各个擂台上也陆续决出了翘楚,境界上的差距,让所剩不多的六重弟子,放弃了挑战阁中弟子的想法,因为六重与七重,虽然只隔一线,但却有‘三才之别’。
六重弟子可使五百斤重剑,七重弟子则有一虎之力,初期、中期、后期,三层阻隔被称为‘三才’,也是最难突破的隔阂。
而在‘三才’之上,还有‘五第’,指得是另外两重更高的境界,‘鼎成’与‘巅峰’,跨过‘三才五第’,便可登真入圣。
秋烟雨便是巅峰境界,早就可以跨过,但清明境内有压制,只有洞玄期的弟子才能进入。至于为何如此,天下间知道的人并不多。
所以省下的六重弟子们,全都等着捡江云的便宜,视最后一座无人的高台如无物,因为江云已经又败两名六重弟子,正在与第三人浴血奋战。
这些人都打着一样的心思,想要看看江云能为自己除掉多少对手,誓做黄雀。
就在这时,迎梦登台,占据了最后一座高台,义愤填膺的道:“你们这群龌龊,有种上台来与我比试!”
迎梦得了程老的提点,赶上台来想要为江云分忧。
江云却是狂笑:“表妹,且看我将这些人都料理掉!”
虽然已经是血染锦袍,但江云仍旧激发着自己的狂性。
因为——正道不识魔道妙,扫净清明欲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