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草原,南返的路上,厚重的车辙咯嘣嘣的碾断沉寂了一冬的积雪,千人一面,众人离开吉安已有数日,旅途的疲惫挂在每一张艰辛的面孔上,天色已近黄昏,众人只想早些赶到‘鸭子河’,到了那里就有土房可住。
唯有一人,高座在龙辇内满面潮红,不畏寒风挑开车帘,手捧书册问道:“吴忠候,天尊凡遇有缘好学之人,请教疑难问题,均不吝赐教,人欲见他,随感而应,千处万处都可分身即到……这是真的吗?”
骑在马上的江云转过头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武皇不明其意,又问:“那习了此法章就能和你一样,洞悉仙家神通?”
江云在北海边儿的大手段,已令天下震动,武皇等人作为亲历者,自然趋之若鹜,所以在江云炼丹期间,武皇命他著书立说,将仙篇法门流传于世。
江云解释道:“这只是法,弘仙传世之用,学习神通还需学经。”
“经,何经?”
“七真宝经。”
“经在何处?”
江云道:“仙典九千篇,灵文十二万,如今还在清明境内。”
“那,那弘法有何用?”武皇不解,他还以为读了江云写的东西,就能成仙……
江云暗笑,继续忽悠道:“弘法以种功德,功德隆厚者仙尊自会降世,授下经文。”
“哦……”武皇恍然。为了学会与江云一样的本事,武皇泰已决定册封江云为国师,立道弘法,如此一来仙家感动,便会赐下经文,保佑他武家千秋万代!
看着武皇痴迷的样子,江云哭笑不得,他在为重立七真派做准备,如此一来,等秋烟雨破解了清明境内的秘密,直接传下仙法便可。
至于武皇手中的法,那是江云自己写的,留给凡夫俗子看的……
如此一路奔波,一行人与四月初返回京城,太子崇再次出城,大礼恭迎武皇还朝。
“此一去感觉如何?”太子崇见礼武皇的功夫,已是清丽装扮的武思敏凑到江云身边问道。
江云看向她道:“不就那样儿。”
武思敏笑道:“我怎么听说你和鲁国公主朝夕相处,甚是暧昧?”
江云假意板起脸道:“你们天武阁只调查这些?”
“当然不是,我还听说,你在北海逼死了赵廉,好手段啊”武思敏笑着看向江云,江云道:“跟你想的不同。”
武思敏毫不在乎,得意洋洋的道:“反正赵廉死了,狼子野心,自食恶果。”
看着武皇的车仗走远,武思敏又问:“你直接返回唐府?”
江云点头,武思敏道:“要不让我皇兄在城北给你赐套宅邸?”
江云拒绝道:“我懒得打理,对了,周王府重建的如何?我去那里住就可以。”
武思敏思索道:“我也不清楚,你说周家真的不会再反了吗?”
会盟结束,周武两家的恩怨也告一段落,众多反王当中,唯独武立未得善终,作为周松阳等人推举的新君,满门畏罪自杀,临洮也成了无主之地。
江云考虑道:“这谁知道……”又问武思敏“太子是不是保举武磊为临洮王?”
武思敏点头,并询问江云:“你说我皇兄会准吗?”
还没回京,江云便收到消息,太子崇保举武磊入主临洮,想借机平息自家恩怨,省着太子妃搅闹不休。总之各家都有难念的经,如今的太子妃林雨濛是武磊的生母,而世子武泽茂为先妃所出,林氏一党,自然想将武磊扶正。
江云道:“你武家的事情我可不清楚,再说像这种事情,武皇也不会找我商量。”
“那找我商议呢?”武思敏问道。
“你想征求我的意见?”江云看向武思敏。
“恩!”武思敏点头,她越来越信任江云。
江云道:“我不知道,你快回府吧。”
武思敏气道:“小气!”
看着打马离去的武思敏,江云叹息了一声,习惯性的抬头望天。
这天下总是难保太平,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返京后的第三日,武皇便颁诏,册封江云为国师,并赐‘乾元紫辰东保小童君’法号,还在城东紫气之方,划出百丈地域,开始建造‘七真观’。并将江云所写的《七真宝行录》刻版成书,供与观天阁上,开始立道弘法。
武国先前的信仰是‘三官大帝’,传自上古民俗,敬天官、地官、水官三神信仰,也称三元。如今又起一教,供奉七真道祖,不免引来监天司老臣的反对,这些人以春官宗伯武卫为首,联名上书,不但反对新教,还把江云指为妖道。
这些人的力量分外庞大,就连唐德君也站在他们一边儿,把江云父子四人赶出了唐府……
“爹爹,我们回书院吧?”
唐府外,向来懂事的新政问道,而江云另外一只手中拉着不悔,丫头本来就对唐府不熟,如今被轰出门外,满脸的惊恐。
“不!我要去找师傅!”
江云还没说话,怒气冲冲的新言便大声道。
江云对新政道:“书院也回不去了。”
新政不解,他哪里明白,左文峰等人也是三官神的弟子,如今哪还会收留江云。
“走”江云一手一个,朝城北走去,转头看向怒气冲冲的新言,新言这才跟上,并不断转头,看向薄情寡义的唐府。
“爹爹,姥姥不跟我们走吗?”不悔小声的问道,在唐府,只有姥姥对她好。
新政探头解释:“嫁稀随稀,嫁叟随叟,姥姥是唐家人,与我等不同。”
不悔看向江云,江云解释道:“姥姥的身体不好,跟着我们会吃苦,不悔怕吃苦吗?”
不悔摇头,她吃惯了苦,不怕。
比新政、不悔高出半头的新言快走几步,愤愤不平的嘀咕道:“什么稀稀叟叟,谁稀罕他家啊,没一个好人!”
新言对唐府怨气颇重,因为昌如燕的两个儿子,总是欺负他兄弟,新言为此还挨过打,但江云并不知道此事。
四人走到城北天武阁附近,江云叫住新言:“新言,我们就在这里。”
江云拉着一双儿女,站在街心的老槐树下等着新言,不悔回头看看老树,不解的问道:“爹爹,我们的家就在这里吗?”
见新言靠了过来,江云笑道:“对,就是这里,爹爹给你们讲讲落叶归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