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明揉了揉眉心,睁开眸子,其中满是疲惫之色。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最近数日,他一直感到心神不宁,彻夜无法入眠。他觉得自己是患上了失眠症,这个时代可没有安眠药,但是有游方的仙人。
他乘坐在马车里,带着两千甲士。这一次要去的,是一座无名之山,据传闻,前些日子,有一尊强大的仙人入驻其中,把四周山川风水改造,如今已经成了一座灵山洞天,如同天上圣境一般。
他的修行境界听说很高,起码要比甘明自己的境界高。
越王自己身为先天武圣居然还会患上这种病症,连甘明自己也不由地有些苦笑,看来不论是仙是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念头,也会得各种病症,思想上的疲劳和崩溃,远远不是身体的恢复力所能解决的问题。
王驾的车乘行驶过一处麦田,甘明掀开马车的帘帐,看向外面。秋风萧瑟,但却吹起丰收的喜悦,那些金灿灿的麦田正在告诉他,今年又是一次大丰收。
修生养息,前面该做的事情都已经被完成,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即将到来的吴国北上时,攻其空虚,斩其后背。
两年的时间悄然过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决战的前夕。虽然决战的其中一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只剩下最后的辉煌,而另外一方,还没有习得那传说中的神剑。
“一步错而步步错,两年了,没有找到越女阿青,那些派出去的剑士也音讯全无.....诶,如果我当初记性好一点,那就好了。”
甘明苦笑,再想起曾经让自己穿越的那尊神祇,总是会有些愤怒。
“说好的给我金手指,结果还是要靠我的记忆,所谓的神力几乎用不了几次,当真是坑!”
握了握拳头,甘明松了松脖子的筋骨,顿时又是一阵疲惫感袭来,不由地连连叹息,暗骂两句,也就只能作罢了。
最初穿越时,对于那尊神祇的影响还有些模糊,但这两年之内,那尊神祇的存在倒是渐渐清晰起来,但仍旧看不到它的面孔容貌。
神都是有自己的秘密的,这位神祇,甘明姑且叫它是主神,对方给自己传播了一些想法,完全以宏大的天音来交流,没有感情,并且交付了他一些神力。
但在甘明看来,这半吊子的神祇真的是菜的可以,那些神力简直没有半点用处,用不了几次就会枯竭,然后进入一个非常长的补充期,对于他来说,这玩意简直就是极为劣质的充电宝,只有小心翼翼的留着能力,等关键时刻使用。
车乘行驶,五日后,甘明来至无名山,在距山百里之外,已然见到仙鹤横空,白鹿嬉戏,山中之景如仙家福地洞天,瀑布如天河倒挂,从四面八方垂落,好似神话中的水帘洞一般。
“仙人一言改天换地,把这破败之山改造成洞天福地,实在是厉害,这就是气修。”
甘明看着眼前的景色,不由地心情畅快起来,之前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他张开双臂,拥抱这方天地,好似要把壮丽山河尽数纳入怀抱之中。
范蠡从后方骑马上前,来至越王车乘外,道:“王上,前方就是原本的无名山,那仙人立了规矩,入百里之境者需先纳上拜帖,否则一律驱逐。”
若是个昏聩自大的王,此时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发火,大怒。自己堂堂一个诸侯王,居然还要给一个隐世的散人纳上拜帖,这成何体统!
但,之前也说过,这是个有仙的世界,甘明当然明白,越是本事强大的人,他们的脾气就越是古怪,且难以捉摸,对于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他,感觉和养猫差不多。
“让人前去送拜帖吧......不过,范蠡啊,你可知道这位仙人的真实身份?”
甘明摆摆手,让随行的侍从前去拜山,而后自己转头和范蠡交谈起来,言语之间多有询问,他心中迫切的想要搞清楚这个人是谁,既然能化一方洞天福地,应该不会是无名之辈,说不定还是某位圣贤隐居,自己若是有缘法,还能把他请出来。
范蠡想了想:“那位仙家似乎没什么名讳,只是外界都号他玄鹤子。”
“玄鹤子?不认得。”
甘明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听过这个名讳,于是心中颇有些失落,大感自己遇到了个无名之辈。
但无名之辈再无名也是货真价实的人仙之上,说不定还是个天人,甘明此次前来又有求于他,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虽然不是什么有名人物,但如果能请到一尊人仙归国,那也是天大的好事情。
仙人可镇压一国气运,实力越强气运镇压的越多,国运也就越发昌盛。
大约两个时辰后,前方侍卫归来,见到越王,砰的跪下,道:“启禀王上,拜帖已送入仙人洞府,仙人请王上入山一叙。”
甘明大喜,范蠡也是长出一口气,这些仙家大多数桀骜不驯,若是来个特立独行,不好说话的,那还真是有些尴尬。
在范蠡的心中,这些仙家空有强大的力量,但却不愿意抛头露面,不求名气,等到别人去找他们时又故作清高,各种刁难,是以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仙家。
圣贤同样拥有强大的力量,但他们所做的与仙家截然相反,二者比较,谁高谁下,一目了然。
甘明带着两千兵士入了山中,在临了之时,他忽然朝虚空中望去,那股烦躁之意又浮现出来,并且让他胆颤心境。
四周的空气似乎荡漾起波纹,在诸人进入山中之后,显化出一道阵法,又悄然隐没消失。
清风吹过,掀起沙尘,一个时辰后,在无名山百里之外,有一头青皮犀牛缓缓踏步而来,它的背上驮着一对青年男女,身边跟着一对少年少女。
那青年满头华发,眼中满是睿智。
那女子一身白袍,干净的不染尘埃。
那少女手中提着根竹枝,那少年赤裸着胳膊,露出古铜色的臂膀。
四人来到百里外,阵法前,陈缘抬头朝前方望去,略微思索,道:“是个无名之辈。”
“无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