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尔回到他房间所在的走廊的时候,魔法照明弹已经消失了。
走廊里到处都是因为失明到处乱爬,或是不小心把自己的眼球挖出来躺在地上哀嚎的叛军,还有一些因为对黑暗过度恐惧而自杀的叛军的尸体。
呃,闪光弹?
这是小叶干的?
麦尔一眼就看出这是闪光弹造成的结果,眼前的景象让他安心了许多,但他还是快步走向了伤痕累累的房门。
“笃!笃,笃!”
他用拳头敲响了房门,一重一轻一重。三只女仆听见暗号声,立刻把堵门用的家具搬开,打开了房门。
还没等三只女仆开腔,麦尔就把手中的长剑丢在地上,一把将她们揽进怀里。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们留在这里的!”
在回来的路上,麦尔从未如此的慌乱过。他顾不上思考,一路上见到疑似叛军的人就杀,甚至忘了节约制御力。
虽然才在一起生活了几个月,但在麦尔心里,三只女仆早已是他的家人。现在他的家人因为自己的决策失误陷入危险之中,懊悔和焦急的情感在他心中不停的翻滚、膨胀,他怎么可能冷静行事?
在看见三只女仆平安无事的瞬间,之前积压在麦尔心中的情感瞬间爆发。理智再也无法压制情感,所以麦尔才会主动抱住三只女仆,将她们紧紧搂在怀里。
“诶?!那个、这个……主人?!我……我我……我我我我……”
站在中间的琪琪正好靠在麦尔的胸膛上,皮甲后面的结实触感让她口干舌燥,舌头僵硬的说不出话来。被左手揽住的小叶激动的直接晕了过去,小鸟也没想到麦尔回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向她们道歉,她鼻头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主人……我们没事……”
“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懊悔和焦急的情感开始慢慢消失,理智重新压制住情感,让麦尔的大脑清醒过来。他知道现在不是和三只女仆交流感情的时候,因为城堡里的叛军还没有被消灭干净。
这时城外的叛军已经收拢了溃兵,捡起攻城器械,重新开始攻城。城墙上几乎没有守军,把守城门的护卫们只得抽出一些人手去城墙防守。由于看守俘虏的人少了,城门附近的俘虏们开始蠢蠢欲动,想要趁机逃跑。
好在护卫们早就按照麦尔的吩咐,让俘虏们把腰带接下来,然后用腰带把他们的双手反绑在背后。看守俘虏的女仆射杀了几个想要逃跑的俘虏,剩下的俘虏这才老实起来。
与此同时,被潇湖家护卫和厄古斯亲卫女仆队击溃的部队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向城门。无奈之下,城门附近的女仆们只得向溃兵们放箭,潇湖家的护卫们也发动冲锋,强行把溃兵赶了回去。被赶回去的溃兵四散而逃,钻到城堡的角落里躲藏起来,其中的一些在恢复了一些勇气之后,又拿起武器重新加入了抢掠的行列。
不过绝大多数溃兵都没有了战斗意志,只顾着躲藏和保命。为了减轻自己这边的压力,城门处的护卫大声朝着城堡里面喊话,把他们占领城门的消息告诉给叛军,免得他们溃败之后再往自己这边跑。
城堡内的叛军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士气大跌。一些叛军选择放下武器投降,一些选择藏起来,剩下的全都奔着城门来了,这个结果是城门处的护卫始料未及的。
好在城堡内的援军也紧随而至,两军前后夹击,将城堡内有抵抗意志的叛军一网打尽。在这之后,城堡内的守军开始登城防守,轻而易举的击退了叛军的进攻。
早在城门被重新夺回的时候,城堡外的叛军就出现了明显的动摇。他们从溃兵那里得知了“城堡里有妖怪”的消息,而这个消息对于叛军的士气造成了相当大的打击。不少叛军趁乱逃走,留下的人也都忐忑不安。
在这次进攻失败之后,城外的叛军就开始溃散。叛军首领见状没有阻拦,反倒是跑的比别人还快。这人一边跑还一边想着,如果今后自己被官军抓住,就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地痞汉子头上,说一切都是他指使的。
叛军溃散之后,城堡守军没有追击,而是派了一支小部队出城,把城外的攻城器械都给毁掉了。没有了攻城器械,叛军就算是有再多的人,也只能望墙兴叹。在这之后他们要么到城墙下面来送死,要么重新制作攻城器械。
不管是哪种情况,守军都会获得宝贵的休息时间。在这期间他们还可以对城堡内部进行地毯式清查,把藏起来的叛军都揪出来,以绝后患。
现在叛军只剩下地痞汉子手下的一支,可是地痞汉子却不知道其他两路叛军已经溃散了,还躺在富商家的豪华大床上,搂着半死不活的富家小姐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此时他的部队分散在整个闹市区里,毫无战斗力可言,只要遭受攻击就会出现连锁反应。恐惧会迅速在分散的叛军中传播,在极短的时间内导致全军溃散。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羽昌年的骑兵部队休整完毕,南怡城堡内部的叛军也被清理的差不多了。羽家大宅和南怡城堡几乎是同时放出了斥候,开始侦察南怡城堡附近的情况。由于叛军都分散在闹市区里,羽家大宅和南怡城堡都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先派信使交换了情报。在这之后,羽昌年就率领羽家的骑兵赶到了南怡城堡。
而在这期间,溃散的叛军回到各自的村庄,把战败的消息通知给看守叛军亲属的人。看守叛军亲属的人觉得地痞汉子大势已去,就向溃散的叛军们赔礼道歉,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地痞汉子身上。
由于亲属已经得救,村民们再也没有了叛乱的理由。一些村民跑到闹市区,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了闹市区的叛军。大多数叛军一听亲属已经被释放,就赶紧丢下武器回村去了,只有少部分还想继续作恶的人留在了闹市区。
很快,斥候就把闹市区的叛军开始溃散的消息传到了南怡城堡。
终于要结束了……
羽明礼的房间里,羽昌年望着躺在床上受伤昏迷的女儿,心如刀绞。这场叛乱是由他间接造成的,如果不是他想借着这场叛乱除掉其他大族,羽明礼就不会受伤。
这是报应吗?
羽昌年小心翼翼的拿起毛巾,擦去羽明礼额头上的汗水。
如果是报应的话,为什么不报应在我身上?而是要报应在我女儿的身上?这不公平!
羽昌年左拳紧握,指甲刺入肉里,鲜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主馆外,丹允河呆然的坐在台阶上,他的生母默默站在他的身后。这女人因为常年劳作的缘故,手上长满了老茧,脸上的皮肤很粗糙,眼袋也有些严重。但仔细一看便会知道,她年轻时一定是个漂亮的大姑娘。
她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如此失落。她知道自己是个没见识的女人,除了干活以外什么也不会。所以她不指望自己能够理解儿子的感受,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是陪在儿子身边,盼望着这样能让他好受一些。
这时,主馆附近出现了骚乱。几名羽家的私兵发现了两个藏起来的叛军,正在拿着武器追赶他们。其中一个被当场砍死,另一个也被弩箭射杀,尸体就倒在丹允河面前。
丹允河面无表情的看着羽家的士兵把叛军的尸体拖走,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他的母亲赶紧掏出手帕,为他擦去了口水。丹允河这才发现母亲就在自己身边,他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那是一种扭曲的,痛苦的,马上就要哭出来,却在强忍着眼泪的复杂表情。这表情让他的母亲很是心疼,她将丹允河抱在怀中,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没过多久,她的怀里就传出了哭声,丹允河结实的双臂也紧紧的抱住了母亲的身体。
这场叛乱虽然还没有结束,但却大局已定。地痞汉子和他的残党注定会被南怡城堡方面剿灭,到了那时,叛乱就算彻底结束了。
在这场叛乱中,除羽家以外的所有大族被消灭,羽家大宅和南怡城堡的驻军受到重创。叛军的伤亡人数超过两万,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青壮劳动力。闹市区被毁,在短期内不可能再有商人来二十九村里做生意。
丹允河本来以为二十九村里在大族完蛋之后可以破而后立,可在叛乱结束之后,二十九村里破是破了,但再想崛起却变得无比艰难。
毫无疑问,二十九村里已经垮了,丹允河认为他对此要负全责。话虽如此,但他不过是个小军官而已,就算担起全部责任由有什么意义呢?
羽昌年则是比丹允河乐观许多,他觉得二十九村里虽然垮了,但还不至于垮到站不起来的地步。在平复好心情之后,羽昌年先是去谢过麦尔、宜姗和尤丽丝,然后才率领羽家的骑兵奔着闹市区去了。
官军骑兵来袭的消息让叛军大吃已经,面对气势汹汹的羽家骑兵,他们只是象征性的抵抗了一阵就四散而逃。羽家骑兵没有恋战,而是继续攻击盘踞在闹市区里的叛军。一些叛军想要躲在建筑里负隅顽抗,无奈之下羽昌年只能从南怡城堡调来一些步兵,让他们去对付那些躲在建筑里的叛军。
地痞汉子最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点都不慌,他觉得自己手下有一万多人,对付几百个骑兵简直就是小菜一碟。然而此时在闹市区里的叛军不过千人,而他身边的亲信只剩下不到二十人,已经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危急关头。
当羽家的步兵杀上门来的时候,地痞汉子终于紧张起来了。他“噌”的一下从床上跳下来,连衣服都顾不上穿,拎起长剑冲了出去,指挥亲信们抵御羽家步兵的攻击。
留下的亲信基本都是地痞出身,身体壮硕,他们堵住大门,勉强挡住了羽家步兵的进攻。但民宅的入口不只有大门一个,羽家的步兵见大门攻不进去,就翻墙进来了。叛军们没料到羽家步兵会玩这一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地痞汉子见状,只能放弃外院,回宅子里死守。但这宅子也不是只有大门可守,窗户也能翻进人来。地痞汉子总结了刚才的教训,把人手分散开,让他们把窗户也看住。但这样一来大门那边的人手就不够了,羽家步兵很快就砍翻了守门的叛军,杀进了宅子。
在经历了一番搏斗之后,地痞汉子的手下快死光了,羽家的步兵也损失了不少人。就在地痞汉子见势不妙,想要从窗户逃跑的时候,一把短剑毫无预兆的从他的肚子里透了出来。地痞汉子惊愕的转过头去,却是那个曾经被他凌辱的富家小姐咬牙切齿的攥着剑柄,奋力的把剑身往他的身体里刺。
这把短剑原本属于地痞汉子的亲信,这人被羽家步兵砍死,趴在床上。像死人一样躺在床上的富家小姐出神的看着眼前的短剑,突然狂气的咧起嘴角,把短剑从死人的手中拽了出来,拎着短剑走到了地痞汉子身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刺出了这一剑。
羽家步兵趁着这个机会,冲上去把地痞汉子乱刀砍死。在这之后,闹市区内的叛军基本被肃清,叛乱也正式宣告结束。
得知这一消息的羽昌年长舒了一口气,以为接下来就可以开始二十九村里的重建工作了。然而他并不知道羽明礼以二十九村里的名义向宜姗和尤丽丝求援,并为此付出了极大代价的事。但是对于二十九村里而言,真正的危机还隐藏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