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母心情大好,回到病房时嘴里还哼着歌,子瑞觉得奇怪,问她,“妈,你去哪儿了?”
她抑制不住心里的欢喜,“子瑞,妈帮你把事情搞定了。”
子瑞起初满头雾水,而后,突然明白了,心一惊,“你去找她了?”
“嗯哼,”高母得意的点头。
子瑞气恼不已,“我不是说了,让你别去找她吗?”母亲再搀和进来,这事情……
“她已经答应了,”高母喜笑颜开的说,“子瑞啊,我过几天回去就找装修公司,把怡景园那套房子装修了给你们做婚房,”她很期待,“你们下半年结婚,明年就生孩子……”
子瑞听得满头黑线,懊恼不已,海晨本来就拒绝了他,经过高母这一折腾,恐怕更会躲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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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巡房的医生里,并没有看到海晨,直到中午,她都没有出现。
久等不到她,高母去问了,才得知,海晨出诊去了。
子瑞脸色不大好。
高母虽然有点慌了神,但还镇定的说,“我去找她。”
“妈!”子瑞不悦的说,“你消停一下,好不好?”他闷声闷气的说,“她本来就拒绝了我,你这一搅和,恐怕……她再也不想见到我们了。”
高母有些手足无措,“这……她昨天答应得好好的……”
“她答应你,只是为了不让你难堪,你竟然当真了,”子瑞心里憋着气,“你知道你这直接找上门,是给她多大的难堪,也让我没有了退路!”
“啊?”高母后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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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接连两天,海晨都没有出现,高母失望极了,见儿子脸色越来越沉,她知道自己坏了事儿,也不敢提再去找她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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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瑞出院后又在宿舍里休息了几天,就送高母回Z市了,送她上车时,高母仍在后悔不已,“子瑞,对不起,我不知道……”
“妈,跟你没关系。”子瑞微叹着说,“是她本来就不喜欢我。”高母的出现,只是让她更有了借口疏离而已。
眼见着事情被自己搞砸了,高母想着想着眼睛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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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她是有意在回避自己,子瑞没再找她。
不过,他倒是常翻着手机通讯录发呆,想要给她发个短信,却每次都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结果,什么也没发。每次下雨时,他就会想她在哪个村落,有没有带伞。他每次到卫生局办事时,总会不由自主的望向她住的宿舍,可那宿舍门,却始终紧闭着。
摩达县地广人稀,虽然县城不大,可他们却始终没有偶遇过。
日子就这样静如流水般悄悄溜走。一个多月后,子瑞正在医疗站的工地上视察时,突然接到大BOSS的电话,“我到摩达了,晚上过来一起吃个饭。”
ZK集团出资帮摩达县医院建了新的门诊大楼,大BOSS是过来参加大楼的竣工仪式的。当然,作为小秘书的轻歌自然也在随行之列。
子瑞到了酒店时,大BOSS和轻歌早就在等他了。
轻歌看着他,倒是一怔,“子瑞,你都晒成小麦色了。”
“他是想脱离小白脸的行列。”大BOSS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轻歌打量着子瑞,手枕在下巴上,毫不掩饰的说:“其实你晒成小麦色,也挺帅的,很Man,男人味十足。”
大BOSS哼了声,手搭在她的肩上,旁若无人的说:“当着我的面就夸其他男人,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轻歌嗔他,“你不是告诉我,要实话实说吗?”
两人打情骂俏的样子,子瑞再也看不下去联,假咳了几声,“这个包厢里不止你们两人,”看他俩亲呢的样子实在是碍眼,“请不要在单身汪面前拉仇恨!”
咱们大BOSS倒不以为意,还故意搂了搂轻歌,“就拉仇恨了,怎么样?你要有本事,就找一个!”
呃!子瑞满头黑线,“还能不能愉快的吃饭了?”
“不能!”大BOSS眉微微一扬,话峰一转,“还有一个客人没到。”
子瑞这才发现,餐桌上摆了四副碗筷,“还有谁?”刚刚被大BOSS呛了没女朋友,他有点点郁闷,说道:“连吃饭都要迟早,这人怎么没有一点儿时间观念?”
他话音未落,包厢门被推开,“抱歉,我来晚了。”
熟悉的清雅嗓音,子瑞心猛的一震,回头,见海晨俏生生的站在门口,她换下了素日里的T恤牛仔裤,穿着一条浅蓝色的及膝连衣裙,那平日里扎起的长发此刻披在肩上,唇上还抹了唇蜜,看样子,是特意打扮过的,没了往日的干练,却显娴静漂亮。
“没事,没事,我们也正在闲聊。”轻歌站起来招呼着她坐下,“海晨,这是子瑞,就是我跟你说那个去过非洲,现在待在这儿的那个朋友。”
海晨望着子瑞,微微的点点头,“我们认识。”
轻歌倒有些好奇,颇有兴趣的问:“是吗?”
“你不是托他给我送了茶叶吗?”海晨说。
呃,轻歌倒把这事给忘了。
“不止,”子瑞淡淡的将话接过去,在他听来,她的话是否定了他们的过往,让他心里郁郁不爽,便不淡不咸的说:“乔医生还是我的主治医生,我前段时间生病住院,多亏了她。”
“是吗?”轻歌略略扬眉,目光更是好奇的在他们身上流连。
海晨淡淡的扬唇,没说话。
大BOSS感觉子瑞那小子有点儿不对劲儿,便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就上菜吧。”
这餐饭吃得有点沉闷,大多都是轻歌在说话,大BOSS偶尔会回应她,那海晨与子瑞,倒都沉默着。
这样的气氛,颇有点儿低气压,轻歌于是悄悄在桌下拉了拉大BOSS的衣角,示意他说话,咱们大BOSS得了老婆的命令,只得开口,“子瑞,云霆前段时间也在这里,你有遇见他吗?”
子瑞想到温云霆与海晨的事,心里倒有些不适,目光掠过海晨,见她垂眸沉默吃饭,便说道,“一起吃过饭。”
“小十一也来过这里?”轻歌问道。
“是啊,”大BOSS说道,“他来这儿探望乔小姐,顺便度假,听说在这儿待了一个多月才走。”
原来,连大BOSS都知道海晨与温云霆的事,子瑞心里像是压着块石头,不上不下的,很难受。
“海晨,你也认识云霆?”轻歌惊讶的问。
“嗯,”海晨微微点头,“他是我表侄。”她音量不大,但,却足够让在座的人听清。
子瑞微微一怔,看着她。
“表侄?”轻歌笑了,“这……你是小十一的表姨?”
“他外公是我二舅,他妈妈是我表姐,”海晨解释这段亲戚关系。
然,子瑞这心情……有点点复杂……不过,那心里原本压着的石头就在这复杂里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轻歌将这样复杂的关系给想透了之后说,“所以,如果从云霆这里论起,咱们都应该叫你一声表姨?”
海晨讪讪的摇头,“这倒不用,他平时也直接叫我名字的。”
就这样,潜移默化的,餐桌上的气氛稍稍放松了些。
吃完饭后,轻歌说道,“子瑞,麻烦你送乔小姐回去。”
*
跟大BOSS夫妻话别,当他们俩走到酒店大堂时,子瑞突然说,“我今天没开车。”
“那我走回去,”海晨站在他身边,“吃太饱,正好消消食。”
“我送你。”他说。
“好像……不顺路。”她知道,他住在县城另一边的村子里。
子瑞往前走着,“我答应过轻歌送你,总不能食了言。”
海晨看着他的身影,然后跟上他的步伐。
走出酒店大门后,冷风袭来,她打了个喷嚏,而后,肩上多了件带着体温的薄外套,她一怔,望向他,可他却淡淡的说:“明知道这里晚上冷,还穿这么少,以为自己是医生就不会生病吗?”
海晨想要解释,“我……”
他蓦的伸手,将她披的外套拉紧,将她纤瘦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语气里,颇有些不耐烦,“这里的治安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好,你穿成这样,是想引人犯罪?”
“……”被他呛,海晨哑然。
他们并肩朝着卫生局宿舍走去,夜晚的摩达县城,并不似首都或者Z市那样遍布霓虹,而街道上冷冷清清,甚至,还有些街道没有路灯。
一路无语,他们只是静静的走着。
当走到街道的拐角处,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条狗,朝他们狂叫,海晨吓得不轻,躲在了他的身后。
子瑞捡起地上的石头,很快就将狗吓走了。回头,却见她脸色苍白,他心一紧,“没事了。走吧。”
她点点头,跟在他的身侧,或许是刚刚狗突然窜出来吓坏了她,此时,她的步伐有些小心翼翼的。
蓦的,她微凉的手被他牵住。他的掌心,隐隐传来温热,让她惊恐的情绪有了片刻的缓解,她抬眸看着他,而他并未看她,神色淡然。
当走到她宿舍门口时,他才松开手。离开了他的手,她感觉手有些凉凉的。
相视无言,子瑞终是说:“再见。”
就在他转身离去时,听见她叫了声“子瑞!”
他脚步微滞,回头。
“你的衣服,”海晨将身上的衣服脱下递给他。
子瑞唇畔一丝苦笑,刚刚她叫他时,他还以为……
“谢谢,”她说,“谢谢你送我回来,也谢谢你的衣服。”
“应该的。”子瑞手里的外套还带着她的体温,似乎,还有她身上那淡淡的馨香。
“那……再见了,路上注意安全。”她说。
子瑞微微点头,转身就走。
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海晨微微垂眸,看着被他牵过的右手,似乎,还残留他的温度。
*
子瑞又折回酒店拿了车,然后才回到他住的村落里,刚进屋,只听手机短暂的震动,是短信。
是海晨发来的,他心微微一恙,立刻点开【因为知道你要送我回家,所以才穿成这样。】
这是什么意思?是因为知道晚上会遇见他,所以才穿成那样的吗?换句话说,她是穿给他看的吗?
一时间,子瑞心情有些异样,可某种不确定又让他略略皱眉。
然后,他就拨了她的电话。刚响一声,她就接了。
“我刚刚收到一条短信,”他说,“但我语文不好,不太懂它的意思,你能帮我解释一下吗?”
之后,听筒里,只听见她的呼吸声。
她的沉默,让子瑞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从接到短信到现在,心情犹如过山车一样,直到他要绝望时,听筒里却传来她的声音,“我明天要去格达村出诊,你能送我去吗?
子瑞有片刻的怔住,明明心跳加快了,可却仍旧有些不确定,问:“你说什么?”
“高子瑞,你这个笨蛋!”她微恼着挂断电话,她明明都已经说得这样明显了,可他竟然……
再一次被她挂断电话,可子瑞却笑了,那阴霾了一个多月的心境突然开阔,他很激动,根本抑制不住心里的狂喜。
*
他反应的迟钝让海晨一夜都没睡好,不到六点便醒了,今天要去的格达村很远,她得早点出门,于是,简单的洗漱之后她就背着药箱出门了。
当她打开门时,赫然看见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门口,而一个颀长的身影正倚在车头上抽烟,见了她,立刻将烟掐灭。
“早。”他走到她面前,晨曦里,他的笑容很温暖。
海晨很意外,昨晚他问那句话,她以为他没听懂,不会来了,“你……”他的目光灼灼,让她微微的垂眸,“你什么时候来的?”
“打完电话就来了,”子瑞看着她。
海晨吃惊,看着地上那一堆烟头,她伸手摸他的胳膊,发现他外套的冰冷,“你在这里等了一夜?”
他笑。
这里夜晚温度只有十来度,很冷的,她轻嗔道:“你来了,怎么也不进来?”
“怕吵醒你。”他说。
看他傻乎乎的样子,她眼底微微的湿润了。
“其实也没多久,时间过得挺快的,”他说,“我在车上睡了会儿,又抽了几支烟,你就出来了。”
她抿着唇,眼底隐隐湿润。
“乔医生,上车吧,时间还早,我们先约个会,”他接过她肩上的药箱,“我知道有一家早餐很不错,带你去尝尝。”
*
接下来的日子,静如流水,可对他们来说,每一天都像是泡在蜜里一样,幸福快乐。
每天清晨,海晨出门时,子瑞都已经在宿舍门口等着送她了;当她结束一天的工作时,却能看到他静等在不远处的身影。他们的工作都很忙,不过每天朝夕都能有短暂的时间相处,
子瑞特别珍惜她,这次不同以往,他发乎情,止于礼,除了忍不住时牵她的手,吻吻她的额头外,并未逾越半步。
当日子过得甜蜜时,时间飞逝而去,一转眼,已然到了七月。
这天清晨,他又送她到了一个村落,临下车时,他拉住了她的手。
海晨回头看着他,眸光里温柔如昔。
“我今天要回Z市,那边有些工作需要处理。”子瑞说,想到有几天见不到,他有些恋恋不舍。
她很意外,心里有些失落,“之前怎么没听你说?”
“昨晚才接到电话,”他说。
“哦,”她扬起笑容,心里有好多话,可到唇边,只说了一句:“那你……注意安全。”
“你也是,”他说,手摩挲着她纤细的手,他舍不得离开她。
“嗯。”她点点头。时间不早了,她得下车了,便收回了走,“再见。”
“海晨,”他的手感觉空落落的。
她在车下,回了头。
“我会想你的。”他说。
她耳根红了,唇畔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
子瑞回Z市,行程原计划是三天,可回来后,待处理的事情好多,又加上ZK集团的股东大会和董事会,这一来就是半个月。
经过会议表决,ZK集团即将涉猎物流行业,初期将在Z市建大型的物流园区,这也将是全省最大的物流园,当然,这也是下半年及至明年集团重要的项目之一,会后,大BOSS说,“子瑞,物流园的项目就交给你了。”
“BOSS,这个项目能不能交给其他人,”子瑞说道,“西部那边医疗站的建设要等到年底才会结束。”
“西部那边也是收尾工程了,不还有欧皓在吗,”大BOSS说,“你现在,把工作重心就放在物流园的项目上。”
“不行!”
见他这么直接的拒绝,大BOSS说道,“你就放心的待在Z市吧,高伯母那天说了,她再也不会给你安排相亲了。”
“我做事,一向有始有终,西部医疗站的事没结束,我就不会接其他项目。”子瑞略略皱眉说。
大BOSS倒有些不解,“建医疗站是做慈善,我们只需钱到帐,然后验收就行了,你不用亲力亲为现场督办的,”他说,“让你去西部,相当于休假,现在你已经休了快半年了,也是时候回来工作了,”把子瑞留在西部建设医疗站,这简直是大材小用,“之前几个机场项目都是由你负责的,你在基建方面比其他人有经验,交给你我放心。”
“不行。”子瑞的话里,似乎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
见他今天这样执拗,大BOSS有点生气了,“子瑞,你别忘了,你除了是集团的总监外,还是股东,不能不顾公司的利益。”
*
海晨洗完澡,正准备吹头发时,听见了敲门声,这么晚了,会是谁?她走近门口,透过猫眼,看到了风尘仆仆的高子瑞,她心欢喜,打开了门。
“你要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她惊喜,一个小时之前他们还通过电话呢。半个月没见了,她好想好想他。
她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子瑞心动不已,“你又没问。”说话时,他已然关上门走进来了,他将自己的行李箱搁在墙角。
“你刚到?”她问。
“嗯……你看我一身灰,我想洗个澡。”他看着她,目光灼灼。
被他看得脸发烫,海晨硬着头皮点点头。
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她有些心有旁骛。
“海晨,帮我把箱子里的睡衣拿过来。”
他的声音,将海晨的思绪拉回来,他……真的要留宿?想到……她耳根隐隐发烫。他们都谈恋爱三个月了,每天朝夕相处,若说还没发生进一步的关系,应该没人会相信吧。
当她打开他的箱子,入目的,却是一大盒玫瑰花,包装得精美,精心的用薄膜覆盖着,即使搁在箱子里,花瓣却无半点枯萎的痕迹。
摩达的天气昼夜温差大,她在这儿待了一年,从未看见过有玫瑰花。而看包装盒,这个品牌,只有大都市才会有,应该是他从Z市带过来的。一路风尘仆仆,竟然还能这样完好,只能说明他很用心。
瞬间,她眼底一涩,若说没有感动是假的。
她将玫瑰花盒取出来搁在桌上,看着娇艳欲滴的花,她的心,也像是绽放的花蕊一样,幸福绚烂。
*
她轻叩浴室门后,背对着,“你的睡衣我放在门口了。”
等子瑞从浴室出来时,发尖上的水滴划过他的脸颊滴落在他的胸口,不同于白日的阳光帅气,此时的他,浑身散发着一种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海晨强迫将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到花盒里,他走过去,从身后拥住了她,“喜欢吗?”
她点点头。
子瑞头一低,吻了吻她的脸,“海晨?”他的嗓音低沉暗哑,诱惑着,让她的心跳不平。他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一点一点的,占领了她的心。
她温柔多情,柔得像是水一样,任他予以予求。
临到那一刻时,她绯着脸,从枕下摸出一个小小的东西来,“这个……”
子瑞眼底深深的看着她,几丝促狭的说:“连这个都准备了?”他吻她的脸,“乔医生,原来你蓄谋已久了。”话里,更多了几分暧昧,“看来,都是我的错,要早知道你想要,就不会让你等这么久。”
呃!她脸更烫更红了,微嚷着:“是在你箱子里拿的。”是他蓄谋的好不好?而且还搁在花盒旁边,让她不乱想都不行。当然……在他们前段时间刚恋爱的时候,她也趁着工作之便准备了一盒藏在床头柜里,却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夜深沉,爱无眠,在宿舍的单人床上,演奏着一曲爱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