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空的云儿散了几回,聚了几回,地上的人儿又该远去了,萧瑟的秋景,就连天都是愁红的,好似离别就是这样的,不管走的人也好,留下来的人也罢,心都是悲的,但不得不走,因为人就像天空的云儿,终究会聚聚散散。
转眼,离剑鸣山的封剑之会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虽然短,但足够用来磨平人内心的忧伤了。剑域,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除了死了一些人,陨落了一些天才,断了几把剑,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如今已是一年的九月下旬,已经是深秋了,不管什么花,都差不多该谢了,不管什么叶,也差不多该落了。当然,或许冬天的花,冬天的叶不会凋零,但深秋时节,也并不是它们该生长的季节。
就连红炉点雪的红梅也凋谢了,没了火梅,也就没了红炉之景,整个天地只剩冰雪。
雪非常大,一片雪花都快比得上一个人的手掌那么大了,雪花上长着许多纹落,好似是掉下来时被风吹裂的,但不管风再大,都没能把雪花吹散,或许它们不想离别,毕竟能在空中因缘际会相合在一起,又怎会因为一点困难就放弃?
自从叶笑来了红炉点雪,孤坟都添了几许,本来只有一座无名孤坟,如今不仅无名的有了名字,还多了另外两座。看着大雪覆盖三座孤坟,不免让人一叹。
或许剑客的路都是悲的,因为每往前一步,总会斩断一些东西,或许真的走向至高之路,就会像风无名那样,每天都在雕刻墓碑,所望之处,只剩坟海,别无他物。
火梅树没有叶子,花谢了,便成了孤零零的枯林,被冬雪一染,就成了一根根冰柱。看着昔日璀璨燃烧的万千火梅变成万道冰柱,人的心大概又会冷了几分。
这一个月,红炉点雪来了好几个人,其中有几人,来了便没有离开了。
小院中,玲珑在煮着酒,叶笑在吹着曲,封冥雪在舞着剑,小蛮儿,赤铃,姜桃在看着三人。
没有任何人说话,似乎都知道这份温情很快就会消散,所以都非常珍惜,都不愿意浪费一点时间。
这时,一个彩衣倩影从空中直坠而下,并对着叶笑说道:“叶笑前辈,宙鲸明日便要离去了,下一次宙惊再出,便是许多年后了。”
说完,女子便离开了。
看到女子离去,院中的人也开始散去,以往,一般要等天色暗下来,等一起饮完酒,她们才会离去的,但这一次,她们提前离开了。
或许每个人都想多陪伴久一些,但每个人都知道,最后的时间总要留给心底最深爱的人的。
“我师父叫你离去时,去见他一回。”最后离开的人是封冥雪,她与所有人都不同,因为她的眼中并没有离别的伤感,有的只是对好友的祝福,以及为他而开心。
如此,小院便只剩下两人了,玲珑没有在煮酒,叶笑也没有在吹曲,他们开始彼此依偎着彼此。
两人抱得很紧,巴不得能向那空中聚拢的雪花一样,合起来成为一片。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深情的看着彼此,每看一分,抱的就用力一分,若从远方看,便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两人还是一人了,或许这一刻,两人真的合在了一起。
雪夜中,又是几声欢转轻吟,但不管女子的声音也好,男子的声音也罢,都少了一分男欢女爱的缠绵之意,好似分别的鸳鸯,轻吟声中传出的是泣声。
如此缠绵爱意,外人还是不听比较好。
....
死域之中,鬼族王殿上,烟儿依旧习惯的躺在王座之上,只是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合上眼睛了。
“姑娘,不去送别吗?”站在旁边的怨春愁见状,叹了一声,说道。
“他若记得我,总会回来的,他若不记得我,去了又有何意。”好似终于找到了可以不去的理由,烟儿说了一声,便闭上的眼睛。
话音落下,一切都暗了下来,想来,烟儿是真的困了。
....
梅竹小染中,符月萝与符笙母子还未睡去,他们正在看着岛中奇景,只见在夜色下,万千山竹开始扬了起来,它们似乎在向某人送别。
“娘亲,没有风,它们怎么扬起来的?”
“心动了,便一切都动了。”
“娘亲,你说韵竹姐姐是不是还活着。”
“没有人会真正消失的,离开,只不过是变成另外一种形态。”
“笙儿不要娘亲变成别的,笙儿希望娘亲一直是娘亲。”
“傻瓜....”
夜色中,母子之间的对话,几人懂,几人听。
.....
一夜无话,第二天,叶笑很早就离开了,他没有通知任何一个人,甚至他离开的时候,玲珑还在熟睡。
这一次登上剑鸣山,叶笑走的很急,没有看任何景致,似乎任何熟悉的东西他都不敢看,似乎只有走快一些,心里一切的不舍才能完全割除。
终于,在一处没有源头的千丈瀑布下,叶笑遇见了剑皇风无名。
只见,剑皇风无名抚着琴,瀑布两旁的秋冬之景直接变成了春夏之景,一切东西都活了起来。随着琴音悠转,那没有源头的千丈瀑布突然带来了许多生灵,有人,有飞鸟,有走兽,有花草树木,有白云露珠,世间众生,尽在这瀑布之中。
叶笑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行礼,因为他不想打扰此刻的风无名。
风无名也没有说话,甚至随着抚琴的时间流逝,琴声都消失了。
与此同时,天空风雷四起,那千丈瀑布中的亿万生灵起身朝着风无名一拜,便又往天上流去,过了一会,所有的生灵都消失完毕,风无名才起身看向叶笑。
“前辈传道众生,圣人也。”叶笑朝风无名行了一礼,说道。
风无名并没有说话,他只是认真的盯着叶笑,过了半许,方问道:“此去,几时归来。”
“不知,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叶笑回道。
“哈,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风无名听了,笑了一声,然后拿出一节青丝,递给叶笑,说道:“你去千机北丘,便顺便帮我一个忙吧,你把此物带去剑舞仙踪,并告诉他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