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犹豫了一会儿,道:“你现在不应该想这么多,要好好养病才对,血癌不是不能治的……”
杜尔安摇头笑了笑:“你自己都是医生,应该明白白血病为什么会被叫做绝症才对啊,哪儿就那么容易就找到适配的骨髓?就算运气好,找到了,后续的治疗费……也不是我母亲能付得起的。我现在已经看开了,找不到骨髓才是好事,这样也不会拖累我妈。”
姜咻皱起眉:“你不能这样想,对你妈妈来说,只要你活着,不管再辛苦都是值得的,你要是走了,你妈妈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怎么办?杜小姐,我相信你妈妈听到你说的这些话,一定会很伤心的。”
杜尔安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我生病的这些时间,几乎已经要榨干我们家了……我不知道这样活下去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就算我手术成功,以后也只是一个废人,我没办法给我的母亲养老送终,也许还是只能陪伴她很短的时间……”
姜咻也难受起来,她想起兰锦兮最后的那些日子,几乎也和杜尔安是一个情况,只是兰锦兮那个病还要更麻烦些,只能用昂贵的药材吊着命,那时候兰锦兮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垂垂暮已的一株花草,扎根在兰家之上,分明已经什么用都没有,但是还是要贪婪的吸收这个家的养分。
她趴在兰老先生的怀里哭,求兰老先生放弃她,兰老先生忍着眼泪,像是小时候那样,一下下的摸着她的长发,他说:“你想想姜姜啊,你的女儿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抛下她一个人?”
于是兰锦兮忍受着极致的痛苦,又再煎熬了两年,终于在油尽灯枯之际,自杀了。
姜咻的眼前有了水光,她吸了吸鼻子,对杜尔安道:“古人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么?不管怎么样,老天爷不会把人逼到绝境的,你放宽心吧,起码你现在还这样鲜活,这样就是对你母亲最好的报答了。”
她抽了一张纸给杜尔安:“擦擦眼泪吧,你现在不应该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就当是为了你的妈妈,你也要努力的活下去。”
杜尔安怔怔的看着那张纸,而后接过来,道:“……谢谢你,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姜咻轻笑了一下:“……你的情况和我妈妈有些像,她一个人生下了我,后来生了很严重的病,我希望你会和她一样坚强。”
“……我会努力的。”杜尔安笑起来,她的容貌是真的很清秀温柔,或许乍看上去并没有丰曼青那样吸人视线,但是丰曼青的艳丽并没有什么特别,看两眼就会发现很多的瑕疵,但是她不一样,杜尔安属于非常耐看的类型,乖乖女的长相让她看上去非常的柔软,一点儿都看不出是个已经二十六七岁的人了。
姜咻看了眼时间,道:“我叫你的护工过来,我要去看我外公了,我们下次再见哦。”
杜尔安拉住她的手:“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姜咻,洵美且都,彼美孟姜的姜,咻咻咻的那个咻。”姜咻回头笑了一下,摆摆手:“那我走了哦。”
杜尔安用力的点头。
跟护工说了一声后,姜咻拿出手机,给陈律师打了个电话:“陈大哥,我想捐款。”
“捐款?”陈律师自从上次帮了姜咻一次后,就和她相熟了,如今一直在帮她理财,好奇道:“捐给福利院?”
“不是。”姜咻摇摇头:“是捐给个人,有一个小姐姐得了血癌,家里条件不是很好,所以我就想要帮一把。”
兰锦兮留下了那么多的钱,她拿出来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是应该的。
陈律师笑了一声:“行,你把她的信息给我,我查一下……对了,需要实名么?”
“不用了。”姜咻道:“匿名吧,对了,上次那个老爷爷情况怎么样?”
陈律师道:“我昨天才去看了他,他在养老院生活的很好,护工按时给他喂药,几乎已经不会再疼的厉害了,现在已经可以跟老太太老爷子们一起打打麻将了,就是他那个儿子……唉,也真是不省心,被医院开除后一点儿记性都没有长,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整天在养老院外面晃,估计还是盯着老人家的筹款……已经被保安警告过好多次了。”
姜咻道:“不要让他见到老爷爷,要是再有下次,直接报警。”
陈律师道:“行,我跟养老院那边联系一下。”
姜咻挂了电话,抬头就见傅沉寒站在走廊上等着自己,男人身材挺拔修长,穿着一件薄风衣,是一种暗淡的灰蓝色,衬的他皮肤越发有一种冷白色,眉目淡淡的站在那里,路过的病人、护士都不敢多看一眼,匆匆而过,就好像时光奔腾喧嚣,就只有他一个人被留在了原地。
姜咻笑起来,扑进他怀里:“等我很久了吗?”
“没有很久。”傅沉寒说:“也就是一两个小时吧。”
姜咻噘嘴:“最多也就十分钟,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啦。”她牵住傅沉寒的手,“走吧,”
傅沉寒任由她牵着,问:“刚刚在给谁打电话?”
姜咻偏头看了他一眼,促狭的笑了一下:“查岗呀?”
傅沉寒呵了一声,低声道:“你要是不说,今晚上就换你动。”
姜咻:“……”
她抬手在傅沉寒的手背上打了一巴掌:“大庭广众的,你好烦呀!我就是看杜尔安很可怜,让陈律师给她捐款而已。”
傅沉寒眯了眯眼睛:“差点忘了,我们乖宝现在可是有钱人了。”
姜咻美滋滋的:“那可不是。”
到了兰老先生的病房门口,姜咻对傅沉寒道:“要不然你去找个地方坐一坐吧?我可能要好久才会出来。”
傅沉寒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