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你怎么了?”骆崖看着单芸发呆的样子,问。
单芸回神,笑了一下,道:“……没什么,今天中午我不想做饭了,你来做饭好不好?”
“好。”骆崖点了点头。
单芸揉了揉头:“我头有点痛,进去躺会儿。”
她进了卧室,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她失去力气一般靠在门板滑坐在地,茫然的看着地面,在无知无觉间泪流满面。
骆望……早就死了。
他早就死了!
生了病的根本就不是所谓的骆望,而是她自己,她每天都以为是维生素片的东西是治疗幻想症的药……
多可笑!
莫大的悲哀在心底蔓延,单芸揪住自己的心口,几乎不能呼吸。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骆望怎么会死了……怎么会呢……
单芸无声的哭出来,咬破了唇角,鲜血在唇齿间蔓延,让她难受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
终于,她隐隐约约的想起来,曾经有人给她通报过骆望的死讯,是车祸,因为当时撞到的车子里有细菌制品,所有的尸体都被立刻火化了,连骨灰都是被紧急处理了的,她什么也拿不到,但是那些人给她提供了车祸现场的照片……
单芸想到这里,急急忙忙的拿出手机,在回收站里急切的寻找当时因为不愿意相信而删掉的照片,幸好,还在。
她手指颤抖的点开照片,扑面而来的就是一片暗红,骆望的眼睛闭着,鲜血几乎覆盖了他大半张脸,他的头颅因为过重的挤压力而有些扭曲变形。
照片的近处,是他的手,上面戴着一枚沾了血的钻戒,有另外一只手伸出来,那人似乎是蹲在地上的,戴着厚厚的防护手套,笨拙的在取骆望手指上的钻戒……
单芸终于克制不住的哭出声来。
骆崖立刻敲门:“小芸?!小芸你怎么哭了?!你开门!”
单芸抱着自己,哭的更加大声,她已经快要三十岁的人了,已经有十几年都没有像这样哭过,像是一个小孩子,但是她太有太多的悲伤和难过,不哭出来就觉得心脏都要立刻爆炸了。
骆崖到底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他叫了单芸几声,见她没有开门,直接就把门撞开了,单芸因为这股冲击力摔在了地上,手机脱手,正好落在了骆崖面前,他看着那张照片,瞳孔紧缩,“小芸你……”
单芸满脸都是泪水,哽咽难言:“你骗我……你骗我……你明明不是他……”
骆崖的心慌得不行,半跪在地上扶住单芸的肩膀:“小芸你冷静点……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你为什么不冷漠到底?!为什么要理睬我?!”单芸揪住自己的头发,痛苦的道:“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对我视而不见不行吗?!这很难吗?!你为什么要理我?!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滚开!”
骆崖怎么可能会被她推动,他强硬的将单芸搂进了怀里:“小芸……你听我说,我不是在怜悯你……我后来之所以会接受你,不是因为骆望,而是因为……”他嗓音沙哑:“我喜欢你。”
“啪”的一声,单芸甩了他一巴掌:“骆崖!我是你兄弟的未婚妻!”
骆崖硬生生挨了这一巴掌,反而笑了。
姜咻说的对,一直活成别人的影子有什么意思呢?哪怕只有一次,单芸叫了他的名字,他都要高兴疯了。
“我知道你是骆望的未婚妻。”骆崖说:“他只是比我更早遇见你罢了,单芸,他已经死了!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单芸的眼泪掉的更凶,打湿了骆崖的衣襟,但是骆崖并不在意,他更加用力的抱住单芸,好像要让单芸感受到他这一身奔涌的热血。
骆崖忽然说:“单芸,如果我死了,你也会这样记得我么?”
单芸忽然抬起头:“你怎么会死……不会的……”
“我的工作很危险。”骆崖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如果你没办法接受我,也请你好好活着去,单芸,你知道对我们这种人来说,生命多么可贵么?”
他哑声道:“我曾与死亡擦肩二十一次,两次都是必死之局,但是我还是活下来了,因为我想要活下来。你的前半生里有骆望,现在就算没有骆望,你也能好好的活下去对不对。”
他克制的用额头抵着单芸的额头,轻声说:“答应我,别让我在某天死去之时,担心你轻生薄命。”
单芸哭出来,咬着骆崖的肩膀,把她的哭声全部堵住了,骆崖想要哄哄她,但是他只是个粗人,什么都不会,只能看着她哭得撕心裂肺。
骆崖自嘲的想,要是骆望在这里,一定会温柔的哄她,绝不对像他一样,如同傻子般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想,他大概是中了这么叫做单芸的女人的蛊,明明知道她是骆望的女人,明明知道自己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但是还是如同飞蛾扑火一般,自取灭亡。
“骆崖……”单芸哽咽着道:“他是怎么死的?他走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
“……连环车祸。“骆崖抿了抿唇,道:”当时一个小轿车追尾,造成了连锁效应,运输细菌制品的车和他的车都被意外波及了,那种细菌制品有很大的传染性,所以上面下了令,封锁道路,每天三次用消毒剂对该路面进行消毒,三年内不再投入使用,当时的所有人,死了的立刻拉去火葬场火化,活着的都做隔离处理。
我接到消息的时候,骆望已经确认死亡了,我托了人去看了他最后一眼,取下了这个戒指。”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不愧是同卵双胞胎,就连手的尺寸也是一样的。
“车祸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离中心很近,所以死亡来的很快,没有什么痛苦。”骆崖继续说:“抱歉,我没能留下他的骨灰,上面有规定,一律做填埋处理,我不知道埋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