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咻的心因为这句话一下子就软成了水,她轻声承诺:“嗯……我保证。”
殷绯估计是觉得自己这么一大把年纪还哭鼻子很丢脸,还是在人来人往的机场,赶紧擦了擦眼泪,道:“小奶音呢?让我看看他!”
小奶音是姜松音的小名,他个人十分抗拒,姜咻和顾铮都不这么叫他,殷绯倒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可爱,执着的要叫。
姜咻道:“在飞机上睡着了。”
顾铮把孩子抱过来,给殷绯和闻细辛看,殷绯眼睛亮了:“卧槽!不愧是我干儿子!长得太他妈好看了!”
闻细辛:“长得像你。”
姜咻说:“长得是挺可爱,就是性格特别讨厌,他还给你们带了礼物,等他醒了让他自己送给你们。”
到时候你就不会觉得他可爱了。
殷绯听闻有礼物,心花怒放:“这是甜心宝贝儿!竟然还带了礼物给干妈……呜呜呜呜好感动!”
姜咻:“……”不,你知道你的宝贝干儿子给你带了什么后你就不会觉得感动了。
甚至想揍人。
姜咻带着姜松音住在酒店,姜松音在路上就醒了,甜甜蜜蜜的跟两干妈问了好,给殷绯闻细辛哄得东西南北都找不着了,等到了酒店,姜松音将自己带的礼物送给了两位干妈。
殷绯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她盯着那个据说精密到毫克的体重秤,咬牙切齿:“崽啊,你是觉得我很胖吗?”
姜松音客观的评价:“还好,但是减减肥会更好。”
殷绯:“……”
闻细辛在那边说:“你看看我的礼物没准会平衡一些。”
殷绯绝望的转过头,看见两支口红的色号顿时笑的屋顶都要被掀下来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这是什么死亡颜色……”
姜松音挺委屈:“我真的觉得好看。”
“嗯嗯,是好看,”殷绯昧着良心说:“你闻姐姐肯定喜欢死了!”
“……”闻细辛盖上礼盒,扯出一个笑容:“……是,我喜欢死了。”
姜松音立刻用一种“我的审美并没有问题”的眼神看着姜咻,为他的审美证明。
“……”姜咻憋着笑,说:“乖,你开心就好。”
几人又聊了一会天,殷绯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姜咻咻,你跟顾铮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朋友。”姜咻说:“名义上是姜松音的父亲,他帮了我很多。”
闻细辛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你呢,怎么想的?”
姜咻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不考虑这些,把姜松音养大就很好了,也没有别的精力去想别的。”
“……那也好。”殷绯说:“你先休息一下吧,明天我们去见秦爷爷。”
“好。”姜咻点头。
送走两人后,姜咻让姜松音去洗了澡,看着换上了皮卡丘睡衣的儿子。姜咻想了想,问:“宝贝儿,你喜欢这里吗?”
姜松音盘腿坐在床上,摆弄着自己的拼图,闻言道:“喜欢。”
姜咻凑过去看着他的眼睛:“真的喜欢还是假的喜欢啊?”
“当然是真的喜欢。”姜松音把他妈的脸推开,道:“我骗你干什么,这里的人都很好。”
“也有些人不好。”姜咻趴在床上看儿子玩儿拼图,这玩意儿很复杂,她看不太懂,也帮不上忙,还帮倒忙的分散姜松音注意力:“世界上不全是好人。”
姜松音说:“我两岁的时候就知道这个道理了。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姜咻捏住他的脸颊,严肃的道:“你今年真的才三岁?才三岁就这么讨厌,以后可怎么办。”
“不。”姜松音说:“按照你的说法,我已经快要四岁了,再过不了多久,我就成年了,然后我就是个大人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姜咻:“……”
她咳嗽一声,松开姜松音的脸,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不要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知道吗?还有,如果有人问你爸爸是谁,你就说是顾叔叔,听见没有?”
“你已经说过了。”姜松音道:“可是你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我爸爸是谁。”
姜咻顿了顿,才说:“姜松音,你想要爸爸吗?”
“不想。”姜松音毫不犹豫道:“他不照顾你,我不要他。”
姜咻心头一酸,笑着道:“嗯,其实你爸爸已经死了,这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不适合你现在听,等你成年了我再告诉你。”
姜松音对人的情绪很敏感,是善是恶他第一时间就能分清,这野兽般的直觉也不知道是继承了谁,他此时此刻能感受到姜咻情绪低落,有些难过。
他抬起干干净净的一双眼睛,板着粉粉嫩嫩的一张小脸,道:“你不告诉我也可以,他不在乎你,你也不要在乎他。”
姜咻笑着说:“好,这不是有我们姜松音呢吗,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妈妈的。”
姜松音沉闷的嗯了一声,把刚刚拼好的拼图打乱,收拾进盒子里,道:“我们睡觉吧。”
“好。”姜咻将他抱过来,搂进怀里:“今天晚上想听什么故事?”
“你不就那几个故事可以讲。”姜松音嫌弃道,但还是诚实的道:“长发公主吧。”
“好。”姜咻就开始给他讲长发公主的故事,故事讲到一半的时候姜松音就已经睡着了,姜咻将他放到一边,自己起身推开了窗户。
夜风灌了进来,吹起姜咻的长发,她静静地看着一个方向。
窗外是车水马龙,灯火连昼,酒店地理位置不错,站在这里,可以看见不远处傅氏公司大楼的logo,透过那摩天大楼,就是静谧暗沉的天空,那个方向绵延几十公里,就是重梦水城。
此时夜深,风透过她单薄的睡衣似乎要钻进骨子里,她只是沉默的站了一会儿,而后关上窗户,一滴冰凉水珠砸在手背上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为什么而流泪?
是为重回故土,还是为故土之上被她辜负了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