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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时间不到,大理寺便对王私闯后宫犯了欺君之罪定了案,将条陈送到了皇宫中。皇宫里很快传来了皇帝陛下认可的声音,很明显,王再也无法逃脱被处死的结局。
文武百官轻易便猜忖到了陛下之所以让大理寺将这件事情的流程加快的原因,这自然不是因为王本身的原因,也不是这个案件本身简单,而是因为华夏卫府的总司使大人,权势薰天地祥符郡王,此时正在由西北赶回京都的道路上。
如果是一般的臣子,皇帝陛下想必根本不会在意丝毫,然而叶尘不是一般地臣子,他手头地权势力量太大,个人能力太强,甚至已经大到和强到了皇帝陛下为了宋国的将来,都必须考虑的地步。
不杀王,简单的说是皇帝陛下在天下人面前面子上过不去,说复杂点皇帝权威和天子的尊严不容他对此事有所心软。然而,皇帝陛下必须在叶尘回到京都前,把这件事情办完,从而让这些事情成为一件无法逆转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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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国官方衙门都可以用来收押囚犯。而在京都里,这样的地方则是更多了,从京都府衙门算起,宋律之中核定有收押权的衙门竟然多达六处。而真正那些牵涉到朝政之中的犯官,以及那些罪大恶极的犯人,往往都是押在刑部大牢,大理寺地牢,以及华夏卫府的大狱之中。这些地方便是百姓们视之若深渊,说书故事里总会出现的所谓天牢。
不过,自从华夏卫府建成以后,这个直属皇帝陛下的特务、情报、监察机构,在朝政里扮演了历朝历代从未有过的强大恐怖的角色,被缉拿的高级官员往往先被监禁于华夏卫府大牢之中,直到大理寺定案之后,才会交由大理寺。所以华夏卫府大狱层级渐渐凌于刑部、大理寺之上,成了名副其实的天牢。
但是今天关押王的却是大理寺地牢。位于在大理寺衙门侧面,若由那座方正阴森建筑的正门出去,只需要往旁拐一个墙角,便能看到那两扇沉重至极的铁门,这是寻常人进入出的正门。而大理寺内部还有一道后门,直通此处地牢的密道,只需要从大理寺院后那座大坪院往后走,过了一扇小门,便可以直抵,这道密门却是为了方便一些不便暴露在民众眼前的犯官或者探监者进出。
不过,不论是从哪个门进入大理寺的大狱,所看到的第一个场景便是深深的通道,负责看押重犯的牢舍深在地下,看守极严,寻常情况下根本不担心会有劫囚之类的事情生。
随着通道往下,空气越来越凝滞,灯光越来越昏暗,虽然下方也有不错的通风设备,但这大理寺衙门是继承前朝后周,两朝加起来数十年的阴污气息交杂。总让人生出一种莫名地恐怖和窒息感觉。
沿着通道下到最深处,穿过几层寻常的槛房,便到了大理寺最下方的几间牢舍,这里的看守最为森严,王此时便被关在此处。
此时深夜,就连地牢中的囚犯大都沉沉睡去。大理寺主官大理寺卿袁崇俊却突然出现大理寺院后那座大坪院小门前,门口牢头正在打瞌睡,见此不由一惊,赶紧将几名同样打瞌睡的狱卒踢醒,慌忙见礼:“大人怎么深夜…………”
不等牢头将话说完,袁崇俊摆了摆手将其打断,嘴中吐出两个字:“开门。”
牢头愣了一下,感觉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好像有些奇怪,但却不敢违背其命令,也不敢再多问,赶紧将厚厚的单扇铁门打开,嘱咐狱卒将门锁好,然后亲自带着袁崇俊走了进去。
地底湿暗,然而所有地石阶墙壁上都没有青苔的痕迹,看来大理寺对此间的打理非常用心,淡黄的特制明油火把,在大狱最深层的牢舍外燃烧着,将如幽冥一般地黄泉之地照耀地清清楚楚。
最下一层,只有四间囚室,乃是生生从地底花岗岩上开凿而成,墙壁背后不知深几许,厚几许,而囚室的正前方是厚重地铁门,较诸大牢正门口的那两扇铁门,也不会轻薄多少。
这是大理寺地牢中最阴森的地方,平日间若非是级重犯或者三品以上大员是没有资格被关到这里。王官职自然不够,但因为他所犯之事与皇帝陛下有关,且他是祥符郡王叶尘的生死兄弟,所以他也有资格被关在这里。并且此时这一层刚好只有他一个人。
囚室的铁门很厚,一把大铁锁将其锁上,火光照耀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囚室内的所有布置。一张床,一盆水,些许物事,并不是如人们想像的那样,只有杂草老鼠污泥,相反,这间囚室极为干净,只是过于干净简单了些,甚至连蟑螂都看不到一只。
这点可以理解,大理寺审理的案子都是犯官或者皇亲国戚,有些人也只是暂时落狱,很快就会出狱,而且官复原职甚至升官。大理寺自然不想得罪这样的人。王自然不在此例,但是因为王与叶尘的关系,大理寺同样不敢怠慢,否则事后传到那位祥符郡王耳中,谁知道会不会给自己引来弥天大祸。不过,王所犯欺君之罪,事涉皇帝陛下,大理寺也不敢给王任何优待,只是正常标配而已。
此时王躺在床上,缓缓地呼吸着,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但若是仔细倾听观察便会现王声音带着奇异的微弱杂音,若是精通医理的大夫在旁边一听,便知道他的嗓子有问题,若是鬼医在此一眼便可看出,王嗓子哑了,不但说不了话,甚至一句声音都不出来。王心中万念俱灰,已经没有了求生的**,只想着自家娘子七娘能够逃出生天。
不久后,牢头有些疑惑的守在底层通道口,大理寺卿袁崇俊一个人走到最里面那个牢房前面,与关在里面对着牢门呆的王开始说话。
就在牢头站在通道口打着哈欠,开始犯困时,袁崇俊略有些疲惫的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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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头将袁崇俊送出牢房,看着袁崇俊离开,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突然现这位大老爷的身形比起平时好像变得有些消瘦,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是在冬天,衣服穿多穿少,穿厚穿薄,看起来身形区别很大的。不过,他紧接着反应过来,这位高高在上的大老爷怎么一个人过来,大晚上的也没有带几名随从护卫什么的。
这个念头也只是在牢头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打着哈欠没有深思,摇了摇头,将铁门牢牢锁住,回去又继续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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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不知岁月,地下亦不知时光,不知过去了多久时间,那些明油火把还在不惜生命地燃烧着。囚室后方的石阶上传来一阵脚步声,随着这些脚步声,牢头带着一些人走了下来。
大理寺天牢分南牢北牢两个部分,东西各有两道角门。犯人释放或过堂,走东角门,又称青龙门;犯人执行死刑,走西角门,又称白虎门。许多官员都知道这规矩,所以平常有犯官一被押出西角门,立时面如土色腿都软了。王从十六岁便跟着曹彬征战沙场,见惯了生死,再加上早知自己必死无疑,即使知道此事,除了不甘和对七娘的担忧之外,他却没有多少对死亡的恐惧。
时辰,终于到了。冬日无风,阳光暖暖的照耀在宋国京都所有的建筑之上。行出地牢的这一干人等站在晨光之中,各自下意识里眯起了眼睛,站在牢房门口的大理寺卿袁崇俊神色虽然有些复杂,但精神抖擞,看起来昨晚上休息得很好。此时他轻轻地挥了挥手,一辆囚车停在了天牢的门口,几名狱卒将神色已经有些麻木的王押了上去,三百多名大理寺衙役簇拥着关押王的囚车驶向菜市口,王迈向了死亡的道路。
袁崇俊抬起头,然后看见无数阴云无由而至,迅疾堆至京都上方的天空里,将初起不久的红日严严实实的遮在了后方,任由一片阴暗笼罩着开封城内一切。
又是一场冬雪,快要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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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飞雪就这样自然地落了下来,京都街巷两旁的树木、屋顶很快便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以证明白雪的寒,冬风的冷。
所谓‘瑞雪兆丰年’,乡间农民、地主,以及政事堂和三司的官员看见这样的天气大多会感到开心欣喜,但住在城里面辛苦谋生活的黎民百姓们却是极为厌烦这种大雪天气,因为‘一场冬雪数日寒’,这不但代表他们各自经营的生意受到影响,更意味着他们又要多花费一些柴火或者碳钱,更别说没有人喜欢身体所感受到的寒冷。
朱红色的宫墙无知无觉,不知冷暖,只是沉默而漠然地迎接着这些雪花的飘落。雪花同样给雄壮的皇城明艳的朱红色盖住,穿了一层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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