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昨夜在自家院子里,同突然而来的神秘人——“小白脸”打了一架。那“小白脸”纠集了一帮人,预谋而来,却又铩羽而归。
这“小白脸”自称姓朱,说王睿诓了“小公子”去他家拿银子,王睿琢磨着刘谨昨日“提醒”朱厚照的那句话——“保国公朱晖朱老国公府的孙少爷,寿宁侯、建昌伯府上的两位小公子,不都是您的‘朋友’么”。
王睿将首要目标嫌疑人锁定在了保国公府上,又鉴于这“小白脸”谎称“请客吃饭”来骗开了他王睿府邸大门的“诈骗前科”,出于这“小白脸”有谎报姓氏的“犯罪嫌疑”的考虑,今日一大早他便遣了易高二人去探探这保国公府、寿宁侯府及建昌伯府的情况!
“……有本事就再把本公子揪出来看看……”“敌对分子”的嚣张气焰,已然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老子就来揪揪你看看!
王睿坐在千户所的院子内,摸了摸额头上的一块膏药——昨夜那“小白脸”手脚确实伶俐得紧,趁着夜黑降临,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块石头,瞅准了王睿便一手砸了过来。王睿仰天倒地,易高二人慌了手脚,场面一时陷入大乱,那“小白脸”也趁机打开了王睿府邸大门,带着一帮壮汉逃之夭夭去也!
这块膏药还是屠千娇亲手为他贴上的——屠千娇知道他一日之间便“筹集”了近百万两,盘下“蝶恋花”已经不再是梦想,这态度上果然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愧是“屠妖精”,当真是会见风使舵得紧!
男人的地位尊严,同银子之间确是有着莫大的关联!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啊……”王睿放下了大手,不由大为感慨起这句至理名言来,“赶明儿得让那帮造粪机将院子再好生收拾干净,这金属硬物石块之类,一律不得放在显眼的地儿……”
他又在琢磨着要不要将鄢小公公的真实身份向屠千娇抖出来,易高二人也终于摸清了情况,一前一后的赶了来向他汇报工作。
“‘小公子’昨日确是去了趟保国公府……”高皓明端起茶壶,便“咕咚咕咚”的大喝了几口,又抹了一把嘴,“可保国公府的孙少爷,只有十二三岁咧……”
年龄不对,首要目标嫌疑人排除!
“建昌伯府的小公子,也只有十二三岁大……”易瓜瓜坐在凳子上脱了军靴,用手指抠了抠脚趾头,又抽了出来抠了抠鼻屎。
王睿一瞧着这厮这副白痴模样便觉着来气,他一手操起易瓜瓜脱下的军靴便直往他脑袋上砸:“只说你讨不到婆娘,瞧瞧你这副龌龊样,哪个妹子瞎了眼,才他娘的会愿意嫁给你,啊!?”
易瓜瓜捂着脑袋东躲西藏,又一把夺过王睿手上的军靴,赶紧穿了起来:“寿宁侯府的张公子,倒是有十七八岁的年纪了……”
王睿与高皓明赶紧瞪大了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易瓜瓜,后者却又将脑袋摇得跟个波浪鼓似的:“也不是他咧,模样儿完全不一样!”
易瓜瓜虽然在反应上是要比常人慢上半拍,可在这认人长相的问题上,当是不会出错的了!
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这“小白脸”到底是谁?
知道“小公子”的真实身份,也知道王睿同他是“朋友”关系,更知道“小公子”拿了银子是来给王睿的,而且这“小白脸”似乎还完全不怕锦衣卫,昨夜不但敢带着人上门“要回赃款”,更是直接一石头将锦衣卫王千户大人的脑袋砸开了瓢!
这“小白脸”,到底是哪个疙瘩里边蹦出来的猴子!?
王睿于这一时之间毫无头绪,正想着暂且将这“小白脸”放在一边算了,陈尚彪突然又窜了进来:“千户大人,北镇抚司王大人已经接了帖子,说今夜定会去‘蝶恋花’,同千户大人把酒言欢!”
王睿昨日暴富,自是记起了自己还欠着顶头上司——王花花的一顿花酒。他索性便安排在了“蝶恋花”——今夜干脆带着屠千娇一道,直接将“蝶恋花”盘了下来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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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大幕徐徐降下,月亮失落的望着太阳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那最后一个山头。群星亦不再害怕,一个两个,成百上千个印现在黑蓝色的天幕上。寰宇苍穹间,唯有月亮最为亮堂,群星密布在肉眼所能看到的天空,以及与地面接壤的最远地方。
皓月当空!
胭脂胡同内,原来有些冷清的“蝶恋花”,今夜于这皓月当中却突显热闹——王睿将宅子里的那帮造粪机全都带了过来!
屠千娇今夜又是一袭男装打扮,她与王花花王镇抚大人见过一面之后,便去同“蝶恋花”的老板商谈盘楼事宜了——她对开青楼的热衷程度比王睿还要高出许多!
高皓明这厮,同王花花与王睿大吃海喝了过后,便一个人单独要了个包间。王睿知道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特意对老鸨说了声“去给我这位兄弟安排俩姑娘”,谁知高皓明把嘴一撇,露出一副极其不屑的表情:“才俩?起码二十个!”——这厮,胃口倒是挺大,难道真就不怕“铁棒磨成针”!?
北镇抚大人的脸色,今夜看起来不怎么好——他的面颊上有着五道清晰的爪痕,不用问,铁定是“不知是哪儿冒出来的‘野猫’……”!
“野猫”!?这只“野猫”的爪子可还真大哟!
他这“野猫”抓出来的爪痕,同王睿王千户额头上那道“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出来的伤口,当真是在遥相呼应,相互争辉!
“三条……”
兴许是怕“野猫”再在他左边脸上也抓出五道痕迹来,所以他今儿晚上不叫姑娘,却改搓麻将了!
王睿偷偷瞅了一眼王花花的脸颊,打出一张“三条”来。
“碰!”王花花的业余爱好,除了喝花酒,便是搓麻将,他这会儿正打得全神贯注,聚精会神。
“千户大人,杀胡口来的那帮弟兄,这几天都在催我问问大人,说什么时候能给他们谋个差事……”易瓜瓜与陈尚彪在作陪,这厮平时有些傻不拉几迷迷糊糊,可这上了牌桌,手气竟然好得出奇!
傻帽!业务牌都不会打……
王睿瞟了一眼易瓜瓜,心底有些后悔今夜把这厮叫来凑向了!
“今夜只打牌,不谈其他的事……”王睿可不愿扰了王花花大人的“雅兴”!
“杀胡口来的弟兄?”王花花却被勾起了兴趣,突然抬头,望着王睿。
“咳,那个,那帮弟兄同我出生入死,亲如兄弟。我这又调到锦衣卫任职来了,他们实在是不愿就此同袍分离,天各一方,便索性同我一道来了……”王睿哪敢以“实情”相告?只得随口胡扯塞搪着北镇抚司大人。
王花花却是一副十分严肃的模样,他皱着双眉,认真思考了片刻,道:“同生共死,不离不弃,果然是好兄弟。王兄弟是个讲义气的人咧……”
“咳,谢大人厚赞!不过既然跟来了,我倒确是得想办法给他们谋个差事……”既然有人送来“赞誉”,若是“过于谦虚”而不愿接纳,岂不成了“虚伪”?我王睿可是个实诚人!
易瓜瓜这会儿却双眼直转,瞅了瞅王花花,又瞅了瞅王睿,最后撇了撇嘴,做出一副十分不屑的表情来……
“镇抚大人,咱千户大人既是个义气人,您老莫若帮帮他”,陈尚彪见王花花似是对王睿好感大增,不由赶紧替自己的顶头上司说起话来!
王睿心底一跳:“易瓜瓜这头蠢驴,今儿晚上总算是在正确的地点正确的时间说了句正确的话了!”
他只想着等自己站稳了脚,再将手底下那帮人安排进入锦衣卫中当差,却忘了眼前坐了一位早就已经“站稳了脚”,而且还有位富可敌国的表姨夫的北镇抚司镇抚大人!
这易瓜瓜,也不全是个废材嘛!
王花花一副凝重模样,尔后果然又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事儿,也不难,但也不可急于一时。锦衣卫但凡是接到大案子,办案的主事人都可自行扩编人马……”
陈尚彪在锦衣卫中当差多年,自是知道这规矩,他那样说法,当是希望在往后,王花花能将这样的“大案子”交给王睿去办!
王花花的下半句话,果真又印证了王睿的猜想:“你这事儿,我记下了。下回有什么大案子,以你的千户所为骨干便是……”
“既是如此,我替那帮弟兄先行谢过大人了……”
有了领导同意,办起事来,当是要容易得多。王睿赶紧抓住了这意外而来的“惊喜”!
“咦……镇抚大人,你怎么把‘三条’给打出来了?”易瓜瓜一双小眼紧盯着牌桌,突然冲着王花花道。
王花花适才碰了一对“三条”,这会儿又摸了张“三条”上来,却又分了神,忘了开杠,一不留神竟又给打出去了!
“是咧!可我这打出去了,还能收回来开杠不?”王花花对这打了出去的杠,显得可惜不已——开个明杠,便是三十两银子的收入!
“下家还没摸牌,又都是几个熟人,收回来开杠,开杠罢……”易瓜瓜今夜不但不再犯迷糊,“一不小心”促成了王睿的“意外之喜”,在这事儿上更是脑子开了光,变得大为灵泛了起来——简直就是“通情达理,精通人情世故”了!
王睿与陈尚彪哪还有不同意的道理:“收回来开杠,开杠……”
“那,我就收回来了”,王花花终是“禁不住”这帮部下的频频相劝,一把将“三条”收了回来,又伸出大手去桌上补字……
就在这档口,易瓜瓜却突然将牌一推,双手一拍大腿,显得异常激动:“哈!抢杠胡,门前清清一色听三六九条,番上加番,一共是九百六十两,镇抚大人,由你一个人付……”
王花花呆立当场!
陈尚彪目瞪口呆!
王睿王千户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