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蕙娘突然发现自己的逻辑到底错误在哪儿了,看到凤凰儿为了她什么都放弃的样子她终于算是知道了。
就是这个样子,为了她扭曲自己的善恶观,她即世界。这可不好。
她打破天道是为了救人,救更多的人,和悬壶济世的医者不同,这是另一种意义的救。
但是这个想法在从前是有漏洞的,就是她可能专注于大善,忽略了小善了……
即便是一个人也要救阿。即便是冯执事那种,在势力里的炮灰,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都有着自己的一生。
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一路走来都是那么幸运的。
如果连一个人都不去怜悯,何来救世?大善也是建立在小善基础之上的。幸好……这个世界上还有冥界这种东西,希望她曾伤害过的人早入轮回吧,阿弥陀佛!
“唉。凤凰儿,我后悔了,刚才让你揍申不害好了。反正你们都是元婴中期而且还都是压缩加精型灵力,你打不过他我帮你。”
凤凰儿显然不明白傅蕙娘的思维神跳跃,不过还是很给面子的说道:“现在也来得及。”
“算了。这样吧,咱们想个办法打一架。我想好了。”傅蕙娘贴到凤凰儿耳边说了一个既不惊天动地,也不英明神武的小计划。
“首先,你先别在丹峰干了,这半年搬到我的琅嬛府去住。就说我要闭关,我找你护卫,咱们闭门不见客。”那琅嬛府是她的老巢,她早就研究好了一条从后山溜走的路了。
凤凰儿没有异议,她叹息了一下。“你先准备吧,我还有事情要办。”
在床上歇了一时三刻,她就起身往申不古府上去了,湘苹。。该如何面对湘苹?
一入府便是人人披麻戴孝,大概是以为她来吊唁,守门的并不曾多问,不仅是守门的,好多地方都是新面孔,或者说……整个府内被裁员了。
傅蕙娘随便抓住一个人问了问:“你们徐姨奶奶呢?在算账吗?”
申不古已死,偌大家业,总该分一分。申不古虽然没有儿子,但姬妾还是不少的。
“算什么帐?她也不过是账上的一个数!”那奴仆匆匆忙忙的,好像这几天受了不少累,因此出语刻薄。
傅蕙娘心下一紧。“什么……意思?难道现如今在分算账目的不是她?”
“呵,瞧你也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她指着什么呀?一个姨奶奶,主子没了,她还能是什么?”
听了这话她像是噎住了,“那,她现在在哪儿?”
这人不耐烦歪缠,只说:“还在原来的地方呗,还能在哪儿,怎么也得过完七七再说阿。”
这一路她都是强打精神走过去的,徐湘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敲门后仍是徐湘苹的贴身近婢阿巧开的门,面上还隐有不忿,见是她方好一些,徐湘苹正坐在屋子中央,一身缟素。
“湘苹……”
徐湘苹面上没有悲容,也不见笑,只是如常日一般罢了。
“湘苹,你是什么打算?”还是单刀直入来得好。
“阮姨娘开账,把我们姨奶奶的东西都夺下充公了。”阿巧嘴很快,直接说出来了。
徐湘苹只是一笑:“不碍事,我从前也存的一些体己,她搜刮不出的。往后……有这些体己,过一辈子也不算很难的了。”
她听出徐湘苹的意思,并敏锐地抓住:“湘苹你,不准备再嫁了?”
明明是新素上身,却也能坦然说起这些。“不嫁了,残花败柳。”
傅蕙娘从未觉得是自己和徐湘苹这么远过,从前是闺中的密友,后来呢?后来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她们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疏远起来的呢?
“湘苹,你知道的,这些我都可以帮你。我也不想骗你,申不古的死,我有责任,也可以说是我让你失去依靠的。”不论如何话到嘴边她还是不能说出,申不古是我杀的这句话。
“不重要阿,蕙娘。而且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接受我无法回报的东西。”
徐湘苹始终温柔地看着她,她竟不知再说什么。
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有几家凡间的酒楼,请你照看好吗?”
曾经为妾,身后无势,要受多少指点多少觊觎。她不敢想,甚至连亲父亲母也不能容忍这样的想法吧。她想得到的,凡间的世界也一样酷烈。如果连这个也拒绝,那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我这算过账的才能也不算埋没了。”
傅蕙娘长出了一口气,没有解释为什么自己第一天没有来,没有向她道歉自己来得晚了让她受了委屈。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那就现在收拾收拾吧,收拾好了跟我去傅府,这里都是白色,让人心情不好。”
徐湘苹也就站起身来,环了一眼,就说:“走吧。”
什么都不带走?也好,傅蕙娘自恃带徐湘苹出府的本事总算是有的,安置好了徐湘苹才真的往山上去了。
像她这个职位,闭关也好歹和掌门说一句才行。那就去吧……希望她能把上次的乌龙给忘了。
径直步入厅内,入眼的是申不害略有严肃的神情,这里厅里还有旁人,这种严肃,是必须要有的。
“禀掌门,我想闭关半年。左右我职位降下来还暂时没事要做,请掌门恩准。”
这番话又傲气又不满,是的,她现在暂时没有确切的事要做,但临阳派现在正是忙乱的时候,显然傅堂主是像掌门抱怨了。下首的一些人如此想着。
“也好,傅堂主少年有成,闭关也好修行养性。”
听申不害的意思反是冷着傅蕙娘了,还说傅蕙娘气性不好,也太年轻了,不适合担当大任。这群人开始默默解读起来。
其实两个人就在说话的空当彼此传音。“周堂主是我的人,你可以随便用。还有,我有一件事拜托你。帮我照顾傅府……”
照顾傅府,傅府的一切,里面的人。现今她还是临阳派的堂主,不会有人敢于上门,往后可就说不准了。
“好。你放心吧。”申不害的回复来的并不慢。
傅蕙娘从鼻孔中哼了一声,草草行了个礼,就此告退了。
厅内的众人又开始浮想联翩了起来,掌门如今有权有势,女人还不一抓一大把,当然不会再哄着这个行为有失的傅堂主了。啧啧……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