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第老大人此时见管事又来通报,以为还是某某某大人来送礼,他有些不耐烦道:“老夫不是关照过谁也不见吗?尔又来此作甚?”
“老爷,门口有一位不是送礼的,他说是老爷京师的旧相识,叫黄胜是个广宁府士子。”
“广宁士子黄胜,哦!是他,快请进来。”
高第知道黄胜,这位大才子在京师已经家喻户晓,在官场乃是大家议论最多的官员之一。
因为这位年纪轻轻的大人是个有争议的人物,以许多御史给事中为首的言官,认为朝廷荒唐,竟然以军功封赏了一个寻花问柳的纨绔。
而以京师勋贵和一些跟茅元仪、孙元化几个关系密切的大人认为朝廷又喜得良材幸甚至哉。
无论什么世道都不例外,有争议的人都会让别人留意,高第跟黄胜还有一面之缘当然更加记住他了。
闻报是这位毁誉参半的大才子求见,立刻吩咐有请。这就充分说明在闭塞的封建社会名声有多么重要。
黄胜大摇大摆进了辽东经略官署,外面掉了一地眼球,辽东文武无法理解了,这位小大人貌似很吃得开呀,他居然是督师大人的故交。
高第大人笑声传来:“广宁士子黄胜,老夫记得你,难忘今宵可谓千古绝唱,你当得起才子之名。”
管事见自家大人难得迎到了书房门口,赶紧把自己的腰弯了下去,低着头做出请的动作。
黄胜快步上前一躬到地,道:“学生拜见大人,春天学生在京师有幸聆听大人教诲感慨良多,一直盼望有机会再次得到大人指教呢!”
一番客套话过后,一老一小谈了一会儿诗词歌赋,接着就聊起歌舞音乐,原来这位高老大人爱上了交谊舞,他告诉黄胜这个舞蹈太好了,每天跳半个时辰,饭都能够多吃一碗呢。
两人话语投机相谈甚欢,黄胜在准备告辞时才告诉高大人,自己搞了十七颗建奴步甲首级和三颗马甲脑袋,任凭督师大人处置。
本来也准备端茶送客的高第闻言惊讶道:“黄大人,莫非京师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你真的有取建奴首级去去就来的本事?”
“大人,传言不可信,有些夸大其词矣,学生不过是爱用火器使阴谋诡计取巧尔,当不得堂堂阵战。”
“黄大人过谦矣!不管用何计谋总要深入虎穴焉,看来你虽然年轻却是一身虎胆也!”
高第大人正愁手下无心腹敢战之人呢,见来了一个能打的文官,自然喜不自胜,当然要笼络人心。
能够从一个读书人经过科举得中进士,一步步爬到正二品大员,哪有泛泛之辈,当然都是政治家。
高第老大人心里已经在盘算给黄胜一些好处,好让他以后死心塌地为自己效力。
“高见,快吩咐后厅摆酒,老夫要陪黄大人喝几杯。”高第对着在门口肃立的那个管事道。
“大人,学生的几个麾下带着东西在外面呢,您是不是安排人出去领他们进来啊?”
不一会儿,管事高见来到高第身边回禀道:“老爷,小的已经带着黄家兄弟把东西送到了后院柴房,您要不要亲自看看?”
黄胜连忙道:“大人,学生建议您派几个知道如何验看首级真伪的家丁看看即可,千万不能亲自查看,太臭了。”
“这怎么行?将士砍来建奴首级多不容易,本官怎么能连些许味道都受不了。”
得,这位老大人不识好歹,黄胜没办法只好陪他同去。
来到柴房,黄胜躲得远远地跟黄东山几个装着有话说,让高第带着几个心腹家丁受罪去了。
这位大人还真的能忍,二十个木匣子都一一打开仔细欣赏,还不时传来他哈哈大笑的声音。
原来高第大人久在兵部任职,验功看首级那是家常便饭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他可是行家,见二十颗首级都是壮年男子,全部是真奴,兵器、铠甲、腰牌等物证一应俱全,心里对这位黄大人又高看了一眼。
以前在兵部核查报功首级,下面报上来二十级,能够实打实经得起查验的有一半就不错了,如此十足真金简直不可能。
由此可见这位年纪轻轻的黄大人是个坦诚君子矣!
当高第大人沐浴更衣后神清气爽的来到官署后厅时,对黄胜的态度又和善了许多。
还是一个道理,有实力才会有面子,不怕领导利用你,就怕领导根本不认识你。
酒过三巡,高第主动道:“黄大人送二十级真奴斩获来此,自己却不要任何封赏,老夫该如何处之啊?”
“学生已经官运亨通了,上一次为了学生的封赏,京师已经搞得满城风雨,如今万万不能再提起学生,人言可畏啊!”
高第心里对黄胜更加看重了,这位年轻人有本事还知道进退是个可造之材。
“黄大人,你要养家丁为国征战很不容易,老夫可以帮一些军需物资。”
“学生感谢不尽,能否请大人拨付火药五万斤,鲁密铳三百支,学生用兵能力有限,大多数都是用火药炸建奴呢。”
黄家湾岛的基建都是在山地,采取火药爆破平整土地的方式进行,有限的可耕种土地根本舍不得用来造房子。
所以对火药的需求量很大,黄胜多次让黄明理用茅元仪给的腰牌到宁远和觉华岛的武库领取,现在那里的火药已经所剩无几了。
新上任的辽东经略开口让自己提要求,要是太容易岂不是看不起高第大人?黄胜来了个狮子开大口。
高第想了想问道:“黄大人,你为何需要如此之多的火药焉?”
“大人,您有所不知,学生每一次袭击建奴都用上百斤火药混合着碎铁做成炸弹,预算出建奴必经之路,采取广种薄收的笨法子偷袭建奴,有时候几千斤火药花掉了才炸到一两个呢。”
“原来如此。”高第大人也不懂黄胜如何布置干脆不问,答应道:“可以,只不过山海关存货不能给你,老夫出具文书,你可以派人去京师兵部武库直接领取。”
“大人,学生家两个家生子升官了,学生不放心他们冒冒失失去兵部,怕有什么闪失,想告假两个月陪他们同去京师。”
如此狗屁的事情高第大人当然照准,爽爽快快给了两个月的假期。
也就表示黄胜这一次在京师露面再也不怕有御史弹劾。
高第大人吩咐高见去办理手续,对黄胜道:“黄大人既然去京师,干脆多带些人马,把你要的火药和鲁密铳都运回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学生遵命。”黄胜笑嘻嘻拿到了有辽东经略大印的公文,假公济私去京师出差加度假外带娶小老婆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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