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的闹钟响时,胡敔蝶猛地睁开了眼睛,梦中的记忆迅速消散。
身体从棉被下钻出来,呼吸似乎才顺畅了些,她闭上眼睛回忆着所剩无几的梦境,像碎片一样的画面在脑海里回放。
最终定格的,是沈奕在望着她的画面。
她的心蓦然一冷,感觉那双深沉的棕色眼眸中,满溢悲伤。
胡敔蝶有些茫然地睁开了双眼,望着窗台上蒙上雾气的玻璃,好一会儿才掀开被子下床。
下楼的时候,她瞥了一眼沈奕的房间,只见房门紧闭,人似乎还没醒。
也是,昨晚由一张照片开启的话题,持续到午夜12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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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我?”
胡敔蝶有些惊讶地反问。
“嗯。从你一开始走去看比赛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你了……”他回忆着,微微勾起唇角,“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原路返回。”
即使是她的一个匆匆的身影,也总能把他的目光抓去。
胡敔蝶想了想,笑,“看什么比赛啊,单纯为了有机会经过你们班,才专门去上了个厕所!”
这下子,沈奕也轻笑出声。
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因为她的笑容。
他们明明一见钟情,却并未真正靠近过对方。至少,在东城的时候,他有他的自卑,从未想过染指她的世界。
在那一年里,胡敔蝶也在远处默默注视着她。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暗恋,只是胡敔蝶没机会告诉他。
“除了远远地看我,你应该还做过什么事吧?”胡敔蝶好奇地问。
沈奕抚上冰凉的相框,声线低沉,“你想知道?”
胡敔蝶盯着他,点了点头。
大抵是从听到他在天台的告白开始,她想知道那一年他经历了一些什么事情,想从回忆里更加了解他们之间的故事
他说,“作为交换,谈谈你和江宁的事?”
愣了一下,胡敔蝶弯了弯嘴角,一脸淡定地点头。
沈奕放下相框,想了想,视线停在糖果盒里的打火机,语气平静地开口,“比捡东西的话,我比你更早。”
没油的打火机,像笔一样游走在他的指间。
接下来他说的,是记忆中他们为数不多的一次交集。
从她的视角看,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早上,她走到校门口才发现自己忘了戴校牌,然后他突然出现,把他的校牌挂在她的脖子上,让她先进去再扔出来给他。
那一幕,她记了好久。
然而,从他的视角看,事情还要加上一段——那天早上因为起早了,他去了学校附近的路口等她,看见她之后就一路跟着她回学校。于是,他捡到了她不小心掉下的校牌。
不过,他不打算还给她。
“所以,你才把你的校牌给我?”胡敔蝶惊呼,一脸不可置信,“为、为什么不把校牌还给我?”
沈奕偏头,“……原因?”
突然间,打火机落在她的掌心,声音来到她的耳边,“跟你,一样的。”
胡敔蝶抿嘴,没有吭声。
她曾经在无数个夜晚里,捏着这个打火机想象着他吸烟的样子。无论是点烟的姿势,还是抽烟的神情,她都清楚地了解每一个细节。
以至于后来,他离开了东城,她就染上了烟瘾。
“没见过有人第一次吸烟就像你这样感觉很爽的……”
“我TM当初学抽烟也是为了装逼,我第一次吸烟就只在嘴里过了一遍就吐了出来,谁TM像你一样还知道吸进肺里啊?”
“您都这么懂了,还让我教您什么啊,老大?”
记得那会儿,江宁是这么无奈又无情地嘲讽她的。
胡敔蝶不知道,江宁真正气恼和不爽的原因是,她抽烟的神态和动作,实在与徐奕太像了,几乎复制粘贴出来。
所以说,她的校牌对于徐奕而言,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胡敔蝶不敢追问。
归根结底,都是占有欲在作祟。
在她出神的时候,沈奕朝她俯下身来,淡淡地说,“该你了。”
胡敔蝶愣了愣,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
房间里没开灯,在晦暗的微光中,胡敔蝶盯着他的眼睛,告诉他两年前她认识江宁的始末。
最后,以一句“纯粹是兄妹情谊”,结束了话题。
她的解释,沈奕似乎很坦然地接受了,没有说一句反驳的话。
后来,倦意袭来,他们结束了谈话。
胡敔蝶喝了一口凉透的水,把杯子递给他,“晚安。”
“好梦。”沈奕俯在她耳边,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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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浴室的镜子收回视线,胡敔蝶喃喃道,“那个……算是好梦吗?”
也许是睡觉之前聊了太多,她感觉昨晚的梦都是与东城的有关一些事情,甚至到现在剩下的记忆朦胧的画面,也是沈奕穿着东城校服的模样。
只是,他的眼神,不像是他平常的样子。
奇怪的感觉缠绕在心头,胡敔蝶往脸上泼了几下冷水,冷却了那些乱糟糟的思绪。
洗漱完毕,她踏出浴室的时候,看见已经坐在饭桌前的沈奕,手里捏着勺子搅拌着一杯咖啡。
恍惚间,胡敔蝶想起了昨晚他们的一段对话:
“沈奕,如果可以穿越时空的话,你会想回到东城的时候说喜欢我吗?”
“不会。”
“……没关系,我来主动跟你说。反正我知道了你也是喜欢我的。”
“我会回到更早之前,守护你。”
“……”
沈奕不知道,尽管她知道不可能存在所谓的永远,却依然在生活的很多瞬间期待着。
——我们,一定要永远在一起。
比如,现在这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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